匆匆草就,错别字没改。

《奇幻人生》(Stranger Than Fiction),原名真好,翻译成中文“奇幻人生”,失却了许多味道。

这部电影是早就该看的,但是一直到昨天才真的看完,只是因为看到了它的英文名字。Fiction——小说,虚构的故事;stranger——陌生人,或者是strange的比较级。

如果有谁是将文学理论的,完全可以把这部作品当作课堂的例子来用,它几乎全面地展现了各种文学研究要素——作者、主人公、研究者、世界,以及文本本身。主人公追溯那个描述他人生的声音之过程,霍夫曼扮演的文学教授给他做分析的过程,能很好地解释文学作品情节展开的秘密。换句话说,即作者究竟要如何处置主人公的命运,主人公又该如何掌握自己的命运,这其中都有不可逃避的叙述模式——正如艾科和卡尔维诺,或者比他们更早的俄国形式主义所说的,一切虚构作品均尤其自主性,情节会沿着模式化的脉络向前推进。

电影里霍夫曼分析主人公可能属于哪部文学作品的一段,亦可看做是精神分析法的文学人物解读:你的人生其实早已经被某一部小说描写过了。这就是王尔德所说的,并非是艺术模仿生活,而是生活在模仿艺术。文艺作品不仅仅是消费品,它还潜在地影响(甚至是指导)着我们的生活,帮助我们认识自己。文学人物的现实化非常常见,比如我们经常会谈到某个人的犹豫有如哈姆雷特,这个命名极有可能帮助他认清自己的尴尬处境,并为他提供一种可能性。

电影里存在一种被通俗化的批判,审计员哈罗德被现代社会工具化,失去了主体性,他的救赎却是通过作家的写作渗入他生活而开始的,在此之前,他一无所知。这是意识形态的结果之一——我们对此一无所知,但勤勉为之(齐泽克)。当哈罗德发现他的生活是被规定好的之后,他产生了突破此困境的欲望。故事的结局是可怕的:一方面,克罗德始终不能摆脱作者决定他的命运,他本来的死亡被篡改,并由此获得幸福生活的开端;另一方面,作者自身竟然也通过自己的人物和现实的相互交织而实现救赎(看结尾时她的装束,同此前完全不同),这向我们表明,其实真正的死亡不是现实的哈罗德的,也不是虚构的哈罗德的,而是作者汤普森的,是她在必然的死亡结局中挣扎。如果你还记得影片中霍夫曼提到的卡尔维诺的话,就会很好地理解这一点,卡尔维诺说:所有的故事都只有两个走向,一个延续的生命,一个是不可避免的死亡。很显然,第一个又会必然走向第二个。

哈罗德没有死,作者也没有死,他们在改动的小说结尾里活了下来,他们的死亡被延缓的看起来像不可能出现一样,而这正是我所说的可怕之处——一部谈到生活悲剧的电影,最终以恶俗喜剧的形式结束。此谓意识形态的第二个结果,他们对此知之甚详,但仍勤勉为之(齐泽克)。所有人都明智生命是一个必然的悲剧,但仍欢欣鼓舞地走下去。好莱坞又一此抚慰了我们的伤痛,电影结束前一直在渲染哈罗德有一个最好的结局,当然也是最恶俗的结局,为了救一个孩子儿被车撞死。死亡当然是结局的必有因素,但死的方式绝对不该如此“光明”。

实际上,这部电影拥有一个最好的结尾,但是它没有选择它。那就是当哈罗德跑到地下通道去打电话给作者,电话铃在作者的房间里不合时宜地响起……。

这才是结束,死亡不可避免,但走向它的过程却是未知的,哈罗德、作者包括所有人的生命过程都在此未知之中。

生命究竟是个喜剧,还是个悲剧?从本质上看,它只能是悲剧,喜剧有时比悲剧更可悲。大众文化的美好在于它让人失去对悲剧的感受力和勇敢,坏处更在于此——我们基本上从整体遗忘了现实的残酷性,它事实上比我们所想象的更甚。

奇幻人生Stranger than Fiction(2006)

又名:口白人生(台) / 离奇过小说(港) / 笔下求生 / 天马行空

上映日期:2006-11-10(美国)片长:113分钟

主演:威尔·法瑞尔 艾玛·汤普森 达斯汀·霍夫曼 玛吉·吉伦哈尔  

导演:马克·福斯特 编剧:Zach Helm

奇幻人生的影评

T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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