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快,转眼间《我和我的祖国》已过去两年,《我和我的家乡》也是一年前的事情了,电影《我和我的父辈》沿着这个系列继续向前。吴京、章子怡、徐峥和沈腾各自导演了其中的一个故事,《乘风》、《诗》、《鸭先知》以及《少年行》,四个故事依着历史的轨迹,以革命、建设、改革开放和新时代为历史坐标,以家庭为原点,展现了国家的沧桑巨变,中国从苦难中走来,迈着殷实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前,走向未来。
对于军旅题材,吴京可谓得心应手。他导演的《乘风》也带有鲜明的个人风格,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战狼》。场面大开大合,充满男性的阳刚、悲壮之美,整个故事非常的粗线条,但故事中的一些意象的选取,可以从中窥见吴京的用心。
战争年代,人命危浅,朝不虑夕,孤儿、寡妇随处可见。树上的乌鸦、路边的野狗等意象的运用,极好地渲染了战争的氛围,让人不禁想到汉乐府中的诗句:“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为我谓乌:且为豪客。”还有曹操《蒿里行》中的:“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旗子这一意象,具有非常明显的象征意义。吴京拿着旗子在战场上穿过的场景与《战狼2》中的场景如出一辙,旗之所向便是前进的方向,但又有所不同,彼时旗子是保护民众的护身符,而此时旗子每前进一步都伴随着牺牲,但旗子终将插在胜利的土地上。
马与艾叶这两个意象对父子之情的刻画具有极好的效果。
因为是骑兵团,所以马非常的重要,从很多场景中都可以看到父亲对马的重视。开头儿子骑马归来,伤了马肚子,父亲上去就是一脚踢翻在地。儿子也曾不无酸意地直言:“在我爹心里,这马比我金贵!”父亲给儿子讲马在战场上是救命的……父亲面临两难的抉择,一边是民众,一边是儿子,一颗信号弹,一段无线电,注定了儿子的结局。后来,马在夕阳之下飞奔而回,马蹄声声,直击人心。父亲再也没有看到那个骑马的少年,抚摸爱马,满手鲜血,父亲反手打了马。大概男人的感情总是深沉的,打马是他的第一层发泄,而后一个人走进了枯黄的芦苇地里,无声地哭泣。这一刻我的眼泪也涌上了眼眶。
儿子的脖子不小心被走火的枪打到,父亲要看,儿子别别扭扭不给看。儿子不在意的小伤,父亲却一直没有忘记。行军途中采了艾叶,拿给儿子的时候还举了个战友因破伤风去世的例子,儿子问:“你觉得我怕死?”父亲回:“我怕你不怕死!你要当岳飞,我管不了你,但我儿不能当岳云……”一来一回之间,直白地表现了父亲对儿子的爱意,这也暗示了父亲可以接受儿子的死亡,但不希望是冤死。所以,他还说了一句:“你爹我对得起天下人,但对不起你娘。”后来,战争胜利了,父亲坐在戏台下听戏,台上演得是罗成之子罗通的故事,手里拿得是艾叶,思子之情已尽表。
背影这个意象也很经典了,朱自清《背影》中通过三次背影刻画父子之间的深情以及对父亲的怀念之情,龙应台在《目送》中也曾写道:“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儿子骑马归去,父亲看着儿子离去、走远,久久凝望,直到看不见,还在伫立远眺,留给观众一个父亲的背影,引人遐思。
故事名为《乘风》,乘风是儿子的名字,也是新生儿的名字。儿子死去的场景与新生儿出生的场景交错,死亡与新生形成鲜明的对比,营造了一种生生不息之意。少年乘风而来,又乘风而去,短暂的生命划过历史的星空,以自己牺牲成就了更多人的人生,这便是那个时代,心怀大义,不惧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