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1-13

兰迪·波许教授的最后一课:Randy, 今可安好？

朋友常笑我是一个泪点极低的人，但我想每个看过Randy Pausch《最后一课》的人，都不会不动容的。

下午把Randy教授的这个演讲对着文稿，又仔细回味了一遍。

知道Randy教授是08年夏日的早晨，我正在准备英国签证，并在网上搜索当地住宿以及生活的信息。谷歌搜索界面主页下方，忽然多处了一行字：Randy Pausch (1960 - 2008)。对于简洁至上的谷歌而言，这绝不多见。点开Randy名字上的超链接。最顶端的搜索结果是他名为《最后一课》的视频。在他的维基百科词条里，我了解到Randy Pausch是卡耐基梅隆大学的教授，不幸罹患胰腺癌，于美国当地时间7月25日辞世，享年47岁。

我一直珍藏着这段视频。当时还将视频讲稿打印出来，想等空下来细细品位，而这“等有空”一等就是4年半。

看罢视频，除了婆娑的泪眼，更多的是翻腾的思绪。
 

关于美式橄榄球——

Randy说：相对那些我已经实现的梦想而言，（橄榄球）这段未能实现的梦想却教会了我更多。 I probably got more from that dream and not accomplishing it than I got from any of the ones that I did accomplish.

童年的他加入球队时，是队中个子最小的。他的教练Graham身材魁梧伟岸。第一堂训练课上，Graham没带球，大家都非常纳闷。
他问：橄榄球多少人打？
众回：每队11人，共22人。
他又问：那在同一时间有多少人能碰到球？
众回：一人。
他说：没错。我们现在就来看看——另外21个人这个时候该做什么。

Randy非常感谢练习橄榄球的这段经历。
他说：基础最重要。你必须得重视基础，否则其他花拳绣腿根本无法扎根奏效。 It’s all about fundamentals. Fundamentals, fundamentals, fundamentals. You’ve got to get the fundamentals down because otherwise the fancy stuff isn’t going to work.

Randy又提了关于Graham教练的另一件事。某堂训练课上，Graham对他相当严酷。休息间隙——
助教对Randy说：教练今天对你非常严厉。
Randy：是啊。
助教回：这是件好事。如果哪天你搞砸了，却没人来训斥你，说明他们已经把你放弃了。

Randy坦言，这对他终身受益。因为批评你的人是那些爱你在乎你的人。 Your critics are your ones telling you they still love you and care.

就我个人而言，有时会听不进意见，即便我知道说的人对我是一番好意。家父时常告诫我，指出你缺点的人，值得深交；而那些把你捧上天的人，你得小心。

我有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曾直截了当地跟我说：“你有没有觉得你和这里的大环境格格不入？这在现在或许还显示不出来，但是从长期角度来讲，这不利于你的发展。”这对我无疑是一记重拳，我心里清楚她说得没错，但嘴上我却不依不饶。其实不是每一个看到我们问题的人都会直接告诉我们，那些告诉我们的人，他们知道这话听上去决不会好听，但是他们仍然选择说出来。那些人叫：朋友。

由于身体素质种种因素，儿时的Randy未能入选专业队，对此他是这么说的：当你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时，你也得到了一段宝贵的经历。Experience is what you get when you didn’t get what you wanted. ——多好的看问题的角度啊。
让孩子参与体育活动到底是为了什么？其实不只是学习如何打球而已。而是团队意识、体育精神、坚忍不拔等等。这些不易察觉的事物才是真正的重点，孩子们只有在长大后才会慢慢意识到这一点。Randy对自己体育生涯如此总结道。

这让我想到了去年年底请到Tim Andree先生做的访谈。他是日资广告公司电通的高级副总裁，身高6英尺11英寸（2米10）。他调侃自己或许是这个大型日资企业有史以来最高的高级官员。谈话的后半段，我也了解到原来他曾在NBA打球，还是David Stern的好友。他说，篮球不像高尔夫或是网球。他的教练一直说10双手才能组成一支篮球队。这项运动让他学会了团队合作、坚持到底这些非常可贵的品质，对他后来选择从商也至关重要。 

关于砖墙的比喻——

竖在那儿的墙并非是要将我们拒之门外。阻挡我们的墙，其实是一次让展示我们到底有多想达到目标的机会。这堵墙只是为阻挡那些渴望不强烈的人，为那些“其他人”竖的。The brick walls are not there to keep us out. The brick walls are there to give us a chance to show how badly we want something. Because the brick walls are there to stop the people who don’t want it badly enough. They’re there to stop the other people.   

关于耐心—— 

Randy也曾是一个脾气暴躁、缺乏耐心的年轻人。他的一位导师曾这样劝解他：给别人点时间，他们会让你惊讶，甚至令你叹服的。你在生气某些人气的时候，往往是你没给他们足够时间。只要多一些时间，他们几乎总能令你刮目相看。Wait long enough and people will surprise and impress you. When you’re pissed off at somebody and you’re angry at them, you just haven’t given them enough time. Just give them a little more time and they’ll almost always impress you.

回味这段话时，我不得不叹服Randy导师的智慧。在我的字典里，耐心被排在了很后面。某些情况，我极易暴躁。人生在世，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两三把刷子。是的，给他们点时间，意想不到的事往往会令我们大跌眼镜。   

关于说话的方式—— 

Randy想和迪斯尼假象(Imagineering)项目合作，他同时征询了院系里两位主管。Randy回忆道：他们都在说我不知道，但是方式天差地别。一个粗暴相待；而另一个则循循善诱。They’re both ways of saying ‘I don’t know’, but boy, there’s a good way and a bad way.

说话真是门艺术。回想自己到目前的职业生涯，初出茅庐的我有时会脱口而出些伤人的话，可能自己都未曾意识到。我的一位导师曾跟我说：Julie, it’s not ‘what’ you said, it’s ‘how’ you said it. 真的，方式很重要。

关于父亲——

Randy的父亲07年辞世，他和母亲在整理父亲的遗物时，看到一枚奖励给父亲在二战中英勇作战的勋章。

Randy说：父母结婚50年，可是他从来没跟自己的妻子提过这件事。My mom didn’t know it. In 50 years of marriage it had just never come up.

多么谦逊的榜样。

关于母亲——  

Randy母亲得知儿子拿到博士学位后，总是这样跟人介绍自己的儿子：这是我儿子，他是个Doctor（博士／医生），但不是救死扶伤的那种。 This is my son, he’s a doctor but not the kind that helps people.

多幽默的一句双关语。有其母必有其子不无道理。  

关于在墙上涂鸦—— 

Randy还是个小屁孩时，曾把家里画得一塌糊涂。换作是大多数家长，做孩子的总免不了一顿训斥，甚至是竹笋烤肉。

Randy说，最棒的是，我父母允许我这么做，他们并不为此感到生气，到现在我的涂鸦还在那儿。The great thing about this is they let me do it. And they didn’t get upset about it. And it’s still there.

他又非常认真地加了一句：如果你的孩子把他们的卧室作为画布，我恳求您，让他们去画吧。会没事的。别太在意房子转卖时的价格。 If your kids want to paint their bedroom, as a favor to me let them do it. It’ll be OK. Don’t worry about resale value on the house.

以后如果我有了孩子，我会记得Randy的这句话。

关于恩师——

Randy的一位人生导师，是来自荷兰的Andy。荷兰人素以直截了当闻名。面对曾经年轻气盛的Randy, Andy教授曾语重心长地跟他说：Randy, 你这样非常可惜，大家都觉得你太傲慢。而这在很大程度上会限制你未来的成就。Randy, it’s such a shame that people perceive you as so arrogant. Because it’s going to limit what you’re going to be able to accomplish in life.
Randy点评：这可比说“你是混球”(You’re being a jerk)顺耳多了。

大学快毕业时，Randy也愁找工作的事。
这次Andy说：别忙着找工作。读个博士出来，然后做老师。 No, don’t go do that. Go get a Ph.D. Become a professor.
Randy非常吃惊：为什么。
Andy回：因为你太会推销了。任何录用你的公司，都会让你当推销员。如果是这样，那你不如卖点有意义的东西，比如教育。Because you’re such a good salesman that any company that gets you is going to use you as a salesman. And you might as well be selling something worthwhile like education.

话到此处，Randy第一次停顿了很久，直视着就坐在台下的恩师Andy，低低地说了句，谢了(Thanks)。

没错，看到这里，我哭得泣不成声。人生旅程的分水岭时刻，决定着我们今后的人生轨迹。试想另一个做了某公司王牌销售员的Randy，他对这个社会、这个世界的贡献，和今天这个用教育影响千千万万人们思想、生活的Randy⋯⋯
Andy看到爱徒与众不同的潜质后，适时地为他指明了方向。

想到了那首来自Robert Frost的《未选择的路》(The Road Not Taken)。一条是康庄大道，一条是荆棘小径。诗人最后战胜了内心的恐惧，选择了那条少有人走的路。

Randy在那一刻或许是极为幸运的，关键时刻能有这样一位智者为他指点迷津。

对于我们，多数时候只有依靠自己。Steve Jobs是这么说的：You can’t connect the dots looking forward. You can only connect them, looking backwards.

有时我们得相信自己的直觉(Intuition)，因为往前看我们无法将点连成线，只有在经历过这一切之后，回首往事时，每一个选择点，方能被连成线，成就今天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