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各方面而言,这就是当下最好的女性电影,就算不加女性这个标签,它也是最好的那一批电影。

这位女导演只用极简的场景(卧室、厨房、海边)、人物(四位主要人物)、造型(几乎未曾换过的礼服)、色彩(冷暖两种主色调)、音乐(全片无配乐只有角色的演奏与一段阿卡贝拉)和故事讨论了极其丰富的女性议题,最终达到了形式、剧情、内核都好看的效果。这似乎恰好反衬出《可怜的东西》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空洞。

她建立了一个纯粹的女性乌托邦,岛上唯一的男性大概就是那个婴儿(事实上他还不具备社会性别),但是父权制的阴影又无处不在。面对未知婚姻选择绝望赴死的大小姐,对命运愤恨却对生活抱有好奇与希望的二小姐Héloïse,独自嫁到陌生国度却又为父权代言将压迫传递下去的母亲,被贵族剥削被男性抛弃在宗教社会毅然选择堕胎的小女佣Sophie,女承父业身体自由却在社会中又不得不屈服于男性权威的画家Marianne。在最后,她还通过一场充满仪式感的篝火晚会绘出一幅用阿卡贝拉不断重复“我们无法逃离”的女性群像。

全片围绕画像展开,每次我们沉浸在Héloïse活泼、充满爱意的样子中,镜头总会转到画布上,将她压制成个眼神黯淡、毫无生机的“纸片人”,这正说明绘画所代表的婚姻制度无疑就是对原本自由骄纵的贵族小姐进行的“降维打击”。后期二人陷入爱河后,绘画这一行为被附以丰富的情感,从而变成了自由浪漫的“将美好的记忆留下”的行为,正如小女佣Sophie要绣出终将凋谢的鲜艳花束。与此形成互文的是,导演也一直在用电影镜头对几位主角进行“绘画”,同样充满了爱意和关怀。她平等地将每一位女性最美的样子展示在银幕上,包括母亲、女佣、堕胎师、女学生以及歌唱的妇人们。影片的结局中,镜头定格在Marianne惊讶的表情上,又随着目光投向逐渐泪流不止的Héloïse脸上,这时的音乐从星星点点的火苗到熊熊烈焰,将过去一切的美好画面吞噬。

Marianne坐船来到小岛,中间跃入水中捞回绘画工具,通过讲述钢琴和音乐让Héloïse爱上自己的故事像极了《钢琴课》。如果她是个男性,即使只是《泰坦尼克号》中那个游手好闲和人打赌赢得船票的穷小子,或许也会有勇气拉上富家小姐私奔,逃离与贵族公子的联姻。失联多年后在画展里她看到Héloïse的手指向28页时的情绪奔涌恰似《断背山》里杰克看到那间沾血衬衣的瞬间。最后二人又像《甜蜜蜜》一般因为音乐重逢,合情合理又出乎意料。这些巧合的相似并非指出导演的参考来源,而是说明爱情本身其实无关于时代、性别、国度、文化、阶级,二人之间的眼神交流、纵情接吻与任何观众的生活经验都可以产生情感共鸣。查看资料发现导演与Héloïse的扮演者曾经谈过恋爱,震惊的同时又觉得很合理,这也解释了镜头里的爱意。而且二人即使干柴烈火感情升温到失控,导演也充满了克制,没有像两位导演拍《小姐》《阿黛尔的生活》那样奇观式地展现肉体交融的场景。

除了爱情的部分,最让人动容的莫过于三位女性之间的情谊。在Sophie堕胎的整个过程中,Marianne和Héloïse没有疑问,没有指责,没有劝说,有的只是默默的陪伴与支持,以及在她身体脆弱时无微不至的关照。这也是整个时代的大悲剧下,最热烈耀眼的一团火焰。


燃烧女子的肖像Portrait de la jeune fille en feu(2019)

又名:浴火的少女画像(港) / 燃烧女子的画像(台) / 燃烧的女子肖像 / 火吻女孩的肖像 / 浴火女孩肖像画 / 年轻女孩的肖像画 / 烧女图 / 浴火女子像(豆友译名) / Portrait of a Lady on Fire

上映日期:2019-05-19(戛纳电影节) / 2019-09-18(法国)片长:120分钟

主演:诺米·梅兰特 阿黛拉·哈内尔 卢安娜·巴杰拉米 瓦莱丽亚·戈 

导演:瑟琳·席安玛 编剧:瑟琳·席安玛 Céline Sciamma

燃烧女子的肖像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