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都市中选择晚婚不育的人愈发普遍,看似社会对大龄单身青年极为宽容,但过年时亲友团的催婚逼嫁着实让人不安。
在日剧《世界奇妙物语》2014年春季版中,有一个故事设想了多年后少子化的日本,政府煞费心思地设计出了一种相亲公寓。入住的每个年轻人都会被安排一名平面的异性仆人,为你安排生活、鼓励你勇敢拼搏,并在家中守候你回来……
可是男主绝非普通废柴,尽管“女仆”温柔漂亮十分体贴,依旧是没有实体的——单身的他还是会煎糊了蛋、在面试中饱尝失败——终于他也厌倦了女仆千篇一律的心灵鸡汤,抛弃了女仆。但是抛弃后又觉得空虚寂寞,呼唤她回来。
虚拟女仆重新回到了男主身边,但是说自己马上要消失了,希望他能在指定时间去一个地方等待。未曾想,男主到了约定地点,居然见到了跟女仆长得一模一样的真正女孩——原来公寓的目的就是为不同的人创造相处机会,然后促成他们的恋情。
如果说这个智能化公寓因为完全实现了人类的深层次需求——陪伴与相爱,而显得过于肤浅,那么电影《龙虾》就复杂得多。
在影片设定的反乌托邦未来中,单身被定义为有罪,所有单身的人必须被逮捕并移送到酒店内。如果没有在45天之内找到与自己匹配的伴侣,就会被转化成一种动物,丧失生为人的权利,被放逐于深林。
这里的“龙虾”并不是指我大中华美食里的那个龙虾,它是男主人公大卫(柯林·法瑞尔饰)想转换的动物——在登记入住前,每个人都要提前想好,配对失败后要变成什么动物。
大卫的理由是,龙虾生活在大海中可以活100多年,体内流着贵族般高贵的蓝色血液,终生保持生育的能力,是一种追求自由和尊严的动物,而他也喜欢大海。
在现实中大卫一个是寡淡内向的中年男子。哥哥在几年前配对失败,被变成了一条狗陪伴在他身边,而妻子的突然离开,让从未单身过的他被抓进了酒店。
在酒店中,一切选择都不能模棱两可。登记入住时,可以选择性取向,但只能选择异性或同性,不允许中间地带的双性恋存在。
入住后所有人被要求换上统一的制服和鞋袜,一人住一间,左手要被拷到身后来体验独身生活的艰辛。
酒店还为房客提供性服务,其目的只是让他们保持正常的性能力。但是男人自慰是不被允许的(未说女人是否可以),一个男人因为自慰,而遭到手被放进面包机里炙烤的惩罚。
45天内,每个人的头上都悬挂着紧张的倒计时,所有人的目标都高度一致:餐厅进食、舞池起舞,一切活动都是为配对创造的机会。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名为“狩猎”的活动——原来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还有一群逃离在森林中的单身主义者,被称为“孤独者”,他们是公寓中所有人的敌人。
如果你以为逃离酒店,就意味着新生,那就大错特错了。酒店里的高压,给人一种“逃离即是自由”的错觉,当后来大卫逃到森林中时才知道,浪漫在孤独者中是被禁止的,一旦被发现,也是同样的严惩。
在电影的二元绝对对立中,最讽刺的就是,外在共同点是判断两人是否为夫妻的唯一标准。共同点允许作弊——当本卫·肖饰演的跛脚男找不到和跛脚的女人时,为了和一个经常流鼻血的女孩子配对,便努力让自己也流鼻血。
当大卫质疑他的小伎俩时,跛脚男却反问:“哪一种情况更糟?是在森林里饥寒交迫而死,还是变成动物之后被天敌吃掉,或者是时不时地流鼻血?”
有人拒绝向这一怪诞的规定妥协。流鼻血女孩的闺蜜有一头美丽的金发,她比大卫早几天进入酒店,也意味着将更早来到“最后一天”。然而当面对大卫的关于头发相同点的搭讪时,她毫不客气地回击他也有可能面临秃顶的威胁。
直到最后一天,她抽了口是心非的闺蜜一巴掌,选择看一部“与你同行”的电影,最后变成一匹棕色长鬃的小马。
也有人在被抛弃的恐惧中苦苦挣扎。中年妇女提出可以给大卫任何方式去“操”她,为他做小饼干,甚至打电话向他试探,都无法撬动他的心门。于是绝望中的女人选择了跳楼。她痛苦地呻吟着,却没有人伸出援手,最终女人归于寂静。
大卫并未因此感到愧疚,他选择与一个极度冷血的女猎手靠近,女猎手一直在检验他是否同样的冷血,最后杀死了他的哥哥——那只狗,终于让大卫崩溃,最后逃到了森林中。
本打算遵循着“孤独者”的信条独立生存,大卫却碰上了心动的女孩。他们设计出一套手语来偷偷交流,计划着逃出森林、以“两人都有近视眼”为配对条件结婚。
但是女首领发现了他们的秘密,弄瞎了女孩的眼睛。最终逃离的两人来到一处城郊的咖啡厅。为了寻找新的共同点,大卫在卫生间举刀犹豫是否自残双眼,女孩在咖啡厅焦急等待,影片在这里戛然而止……
爱情,总是作为个体对抗集体的最后一道堡垒而存在。性的压迫和天性的解放,往往是反抗极权的最初起点。所以米兰·昆德拉在《不能承受生命之轻》中描写了第三类人——“通过爱来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重,没有了爱,就必须面对那无法承受的生命之轻”。
而在《龙虾》当中,婚姻看似没有受到压迫,爱情被赋予了自由,实则婚姻成了快消品,爱情成为了“相同”的代名词。人们没有选择“中间地带”的权利,要么顺应社会规则得到伴侣,要么逃离社会准备一生孤独,非此即彼。
于是当强势的酒店女主人和丈夫在舞台上吟唱着《Something's Gotten Hold of My Heart》的情歌,却别扭地以同样的频率扭动身体时;当女服务员给男房客提供性服务后,一本正经地评价他在床上的表现时,强行配对所带来的荒诞感只会让人不寒而栗。
但是本片最为荒诞的地方,在于对酒店的权力来源始终没有给出清晰的解释。
假定这个定义“单身即是犯罪”的权力并不来源于某个强权,而是曾经的社会习俗在未来的某一天上升为法律,那么只有给定“夫妻关系才是提高社会效率的方式、婚姻是通往幸福的唯一标准”会为大众的疑问提供一个合理的出口。
但是从头至尾关于这点并无解释,因此也让主人公们的反抗显得更为幼稚刻板,也让整个故事设定显得更加虚无。
如果我们真的有一天来到了这样的社会,“婚姻”成为做一名正常社会公民的唯一选择,那么“单身狗”就不是一个轻松的玩笑,而成为了一个苦涩的预言。(酒店老板说大多数人第一个想到转换的动物就是狗,也就是为什么狗随处可见)
不过如果真的存在这种转换的话,我希望变成一只飞鸟,不知道鸟的寿命有多长,好歹能够飞得高一点,不容易被捕食到。

龙虾The Lobster(2015)

又名:单身动物园(港/台) / Ο Αστακός

上映日期:2015-05-15(戛纳电影节) / 2015-10-16(爱尔兰)片长:118分钟

主演:科林·法瑞尔 蕾切尔·薇兹 约翰·C·赖利 蕾雅·赛杜 奥利 

导演:欧格斯·兰斯莫斯 编剧:欧格斯·兰斯莫斯 Giorgos Lanthimos/艾锡米斯·费利珀 Efthymis Filippou

龙虾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