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9-02-24

芝麻胡同:《芝麻胡同》的京味很地道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我从小就对北方充满了好奇和向往，朋友里面有一大半都是北方的，什么兰州、银川，东北三省都珍藏着我的友谊，当然也少不了北京。我妈说我思想怪异，很少有上海人愿意去北京生活的，因为上海已经足够好，到了北京，又被北方人说是为数不多的“在北京的上海人”。这种地域性的差异更加深了我对不同文化间的兴趣和爱好。
在北京的六年，有五年时间我都生活在胡同里，混过鼓楼，呆过北新桥，住过雍和宫隔壁。可以说，我对那一代熟门熟路，透着无尽的喜爱和留恋。每到黄昏，我就骑着小破车到处遛弯，逛逛菜市场，和老街坊们闲聊几句。我想象着自己就是个老北京，遛鸟喝茶，无不透着皇城根的那股气。有话说“所有人都渴望着另一种生活，渴望着彼岸”，而我的彼岸，就在北京。每年冬天的时候，我登上鼓楼看雪，他们说，北京一下雪啊，就变成了“北平”。民国时候的北平，就像一个梦，它出现在老舍的小说里，出现在姜文的电影里，它很美很有味道，需要细细的品尝和回味。
这些年，京味的电视剧不多，比较有名的有《四世同堂》、《情满四合院》等，而导演刘家成特别擅长拍京味年代剧。我爱听里面的北京话，也会时不时学着说两嘴。这几天突然听闻老戏骨何冰又演了个纯北京的电视剧叫《芝麻胡同》，好嘛，赶紧找来看看。胡同里面的趣事多，有家长里短，有人情冷暖。老北京讲究街坊邻居串门，扯闲篇，慢慢的，就形成了一个小社会。我想看看我喜欢的演员何冰又会交出怎样的答卷，之前追过他演的《白鹿原》，还去现场看过他演的话剧《喜剧的忧伤》，和陈道明一起飙戏，演技相当厉害，只可惜《窝头会馆》没抢到票。他们说，一个演员能演好话剧才是真正的好演员，何老师身体力行地诠释了这一点。我看中的不只是他的演技，还有他的人品，对“演员”这一职业孜孜不倦的追求，还记得他在《见字如面》节目里念的那封周传基写给北京电影学院院长张会军的信，字字珠玑，铿锵有力，这封信也传达出他自己的心声，对不良风气的深恶痛绝。所以，何冰老师接的戏不会差，这是人们的共识。在《芝麻胡同》前三集里，何冰老师又贡献了不错的演技，这次，他的搭档居然是久未露面的刘蓓，对她印象最深刻的还是《甲方乙方》里那个周北雁，作为纯正的北京姑娘，刘蓓的京腔字正腔圆，北京话说得极地道，两人饰演夫妻，看的我们实在很过瘾。

在北京这么多年，我最爱听北京人说话，他们的语言天赋和东北人不相上下，都喜欢贫，喜欢侃，唠嗑不掉地下说的就是北京人，幽默搞笑之余又带着皇城根的气派和傲气。《芝麻胡同》的台词一看就是地道北京人写的，比如在第三集中，严振声的手下对伙计说“三儿，一斤烧刀子，下酒小菜你掂配着办。”伙计回复“得嘞，稍绷。”这“稍绷”一词，作为南方人的我是绝对听不懂的，这就是地道的北京话，当然，剧中地道北京话不止这一处，还有好多好多地方语言，也是我相当喜欢看的部分。
在各种细节的处理上也京味十足，比如配乐用的是传统乐器“三弦”，说话之余配上几声，不仅调节了气氛，还把握了节奏。胡同里的市井气是老北京的一大特色，“沁芳居”是一老字号，卖酱菜为生，就跟现在的“六必居”、“稻香村”一样，经过了时间的洗礼，口口相传才能一直屹立不倒。主角严振声就是“沁芳居”的老板，故事以他展开，一个重要场景就是这个前店后厂的酱菜行，严振声住在芝麻胡同，平时遛弯来回的地方也就是芝麻胡同方圆百里，导演在处理街头巷尾的场景镜头上也没马虎，你可以看到胡同里有卖各种小吃的，有“拉洋片”的，上海人叫“西洋镜”，那真是时代的产物。

在第二集中，严振声通过台词已经交代了这个剧的时代背景是“民国三十六年”，大清亡了，他们一家祖祖辈辈都是做酱菜的，家里供的还是慈禧太后赐的顶戴花翎帽，那对这一家子来说是身份的象征，是大清朝对“沁芳居”酱菜的肯定，就跟现在英国女王封的爵士一样。即便到了民国，这“沁芳居”的酱菜还是那个老味道，这四九城的邻居们也还是爱吃严振声家的酱菜。这个设置让我想到了老舍的《茶馆》，而在第三集中，严振声和黑子等人的对话也极有话剧《茶馆》的味道，“茶馆”从大清开到了民国，老板王利发关心的无非是老百姓有个喝茶的地方，他家的茶好，街坊邻居都爱来唠唠嗑，走动走动感情，没想到有一天“变天”了，茶馆也开不下去了。而在《芝麻胡同》中，酱菜铺没有好的黄豆，马驹桥丰润的黄豆进不到货，只能用别的货替代，但是酱菜的味道就变了。“咱们是开酱菜铺的，得先有好酱菜”是严振声的生意之本，老祖宗传下来的好名声不能从他这里断了，所以他才会冒着生命危险和曾经开镖局的亲哥哥去马驹桥进货，没想到回来的路上遇到兵匪，粮食被抢了不说，亲哥哥也被官兵打死了。第一集的节奏很快，一上来就进入正题，设置戏剧冲突，接下来，各种角色悉数出场。在这些铺陈中，观众慢慢对《芝麻胡同》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它的历史背景，它的老北京风味都将在后面的剧情发展中一一呈现在观众眼前。王鸥饰演的牧春花刚刚出场，为救父愿意当妾这个设置不知道将来会和刘蓓饰演的大老婆发展出什么剧情，我们只能拭目以待。听说王鸥是个南方姑娘，饰演一个北方人台词上倒没有听出南方口音，想来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其实，从这个地道的北方电视剧中，我看到的是普天下共通的情感。北京人之间的情谊靠的是胡同间的走街串巷，在我们上海，也有弄堂间的家长里短，记得小时候，我就住在弄堂里，我们共用一个很大的天井，厨房厕所都是公用的，每当傍晚做饭的时候，厨房里就热闹开了，虽然每家做的菜式不同，闻到的却是相同的烟火气，你一言我一句地聊着家长里短，那时候的弄堂，要比现在的楼房更有人情味，如果我父母下班晚了，还可以去隔壁邻居家写作业，和弄堂里的孩子们一起玩打弹球。芝麻胡同也好，戏楼胡同也好，都让我想到我的童年时光，那种人与人之间美好的情感：家人的感情、夫妻的感情、邻里的感情，工作伙伴的感情，都在这部剧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另外，这部电视剧最吸引我的地方就是那纯正的京味了，希望在这些镜头里重温那老北京的片羽时光，回到民国时期的“北平”，那时候的鼓楼啊，一下雪，就变成了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