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0-04-07

隐形人:伪女性主义电影

在这个新冠病毒肆虐的春天,我们且不论为何在二月末的美国仍旧有新上映的影片,而专注于《隐形人》影片内容本身。影片中塞西莉亚这一女性角色作为唯一的主角出现,并且最终战胜了充满控制欲的男友。这一设置使影片似乎站在了女性的角度,似乎是在传达着一种女性坚强勇敢的主题,但影片始终没有逃离开主流商业电影及其中的男权逻辑,始终在通过女性的视角内在地强化男权结构,即使我们的男一号——那位隐形人,在影片中几乎不曾露面。在这里,我们姑且不论影片前半段恐怖片,后半段动作片,这一生硬的两段式划分所带来的观影不适感,而试图通过分析影片中出现的三位女性形象,来阐释影片中的男权逻辑。

一、女性主义理论

当代电影理论在20世纪60年代诞生及繁荣,成为了后现代(结构)主义理论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也正是在这一时期,电影和理论关系形成错位,逐渐被看成是从其他许多学科领域内衍生出来的一系列复杂理论的重要研究对象。

女性主义批评的基本观点认为,精神分析理论是以男性为中心的,是由男性控制的,妇女处于从属的地位。事实上确实如此,我们知道,弗洛伊德提出的俄狄浦斯情结,或者直接的称作男性的恋母情结,建构了男性成长的主要论述,但却不存在一种关于女孩成长的阐释可能。同时,如迄今为止的男权社会中的大部分文化一样,这里的男性论述通常以人、人类、孩子的名义展开,将男权社会的观念伪装化,试图成为无论性别的通识。因此,我们更应揭开看似是女性电影的包装,从而深刻地看到本质。


二、塞西莉亚——被伪装的男权社会下的依附者

塞西莉亚是影片的唯一主人公,看似她终于无法忍受前男友的控制欲,而最终获得自由,但其实是独立女性的假象。下文将从塞西莉亚与两位男性角色——前男友阿德里安及黑人朋友詹姆斯——的关系入手,尝试找出假象背后的真实。

1、与阿德里安

在塞西莉亚与阿德里安的关系中,影片恰好证实了劳拉·穆尔维提出的一个重要论述,即分析主流商业电影是如何通过叙事结构,成功消解男权文化的内在张力与矛盾。简单地说,这个内在矛盾表现为“男人,他们爱女人”,同时“男人,他们恐惧女人”。影片中,阿德里安一方面想要个孩子,在家中装满了摄像头,并控制塞西莉亚做什么、吃什么,甚至想什么,此时塞西莉亚作为男性的欲望对象出现;另一方面,他害怕塞西莉亚的离开,在别墅周围建造了高高的围墙,设立报警系统,并在塞西莉亚逃走时,大吼“你知道你不能走”,此时塞西莉亚作为男性焦虑之源出现。于是,根据消解这一双重角色功能的需要,主流商业电影通常在情节结构中内在地设定以为男性窥视者的角色,而这在本片中更加夸张地表现为阿德里安,是作为隐形人出现的,实实在在的男性窥视者。

同时,本片也解决了主流电影仅提供男性角色的行为及其欲望目光的位置,女性观众如何从观影中获得快感的问题——唯一女主角的设置,让女性观众自然而然地沉迷在电影所提供的幻想空间当中。在影片后半段的动作片当中,我们仅可以在荧幕上看到女主角被恐吓、殴打,有且只有女主角那张害怕的脸和她绝望的呼喊。这似乎一方面符合了劳拉·穆尔维的假说,她认为主流商业电影在有意识地建构并且不断呼唤女性作为受虐者的身份认同;另一方面,这一情节将男性观众对女性的内在矛盾——他们既爱女人,又怕女人——映射到荧幕当中,审美经验往复回流,给男性主体带来了想象性的满足与安慰。

2、与詹姆斯

詹姆斯似乎是影片中“父亲”形象的出现。他不仅收容塞西莉亚,予以她安全的住所,又引导她克服心中的恐惧,走出家门到信箱取信,展现他作为“父亲”慈爱的一面。同时,他误认塞西莉亚为打他女儿的罪魁祸首,而带着女儿离开了,使塞西莉亚最终沦落到独自一人的局面,象征“父亲”严厉的一面。

同时我们说,大部分主流商业电影、尤其是典型的好莱坞电影中,女性角色只是男人在前景中奋力拼搏的背景板,我们仅能看到一张美丽却惊恐的面孔。即使在一些电影中,女性角色挣扎反抗,但似乎没有可能自救,而必须等待男主人公将她救出苦海。纵然好莱坞试图做出一些改变,犹如《古墓丽影》,但只是“换汤不换药”。无独有偶,在《隐形人》的尾声,也同时是影片的高潮中,塞西莉亚只身前往了阿德里安的住处——实际上,詹姆斯一直在别墅外监听,她只是看起来“独立行动”——她试图通过假意和好以使阿德里安承认他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而不是他的哥哥汤姆。她当然失败了。最终,塞西莉亚用阿德里安控制她的手法——隐身衣、监控——以牙还牙,将他杀害了。这似乎打破了好莱坞的常规,但当我们往后观看会发现,塞西莉亚向詹姆斯强调着“他自杀了”、“监控录像拍到了一切”,只有当詹姆斯承认阿德里安是自杀时,塞西莉亚才真正得到了心灵的解脱,似乎完成了女性从失语者到独立个体的蜕变。女人再一次毫无疑问地失去了自救的可能性,而等待男性主体将她“解救”,即使是她亲手杀害了前男友。

三、艾米丽和西德尼——男权社会下的两种极端

艾米丽和西德尼作为影片中除塞西莉亚外的唯二两位主要女性角色,不可避免地被刻画为两种极端的典型。

我们将艾米丽安置塞西莉亚于詹姆斯住处而非自己的住处这一情节,界定为为了交代詹姆斯这一“父亲”形象,使其不再纳入艾米丽女性形象分析的体系当中,便可以发现艾米丽似乎是真正独立自我的女性的象征(即使我们做了一定限定)。她不仅开车将塞西莉亚带离阿德里安的公寓,并且敢爱敢恨,洒脱自由。她既可以在收到阿德里安以塞西莉亚名义发送的,诋毁她的邮件之后,给了塞西莉亚一记闭门羹,又可以在塞西莉亚孤立无援,十分需要她的时候,不计前嫌地去木兰餐厅赴约。在她的价值观当中,男人是不值得怕的,她说詹姆斯害怕她,因为他知道艾米丽可以“踢爆他”。而我们知道,艾米丽却被阿德里安一刀封喉,影片中唯一一位撬动男权社会杠杆的女性,被男权结构的顶层者杀害了,换句话说,遭到了“惩戒”,以贴合男权文化的集体无意识。

而西德尼则是男权下的绝对屈从者。一方面,她想去理想中的时尚院校就读,但这一愿望被她的父亲詹姆斯扼杀了,纵使获得了塞西莉亚的资助后,她们也仍需要获得有着双重“父亲”身份角色的詹姆斯认可。况且,塞西莉亚的金钱也正是来源于阿德里安的所谓“遗产”,仍旧是依靠着男权社会。另一方面,在汤姆试图杀害她时,她虽然拿起了防狼喷雾进行了抵抗,但还是毫无例外的沦为了打斗场面中的后景,只剩下一张慌张的面庞。西德尼这一女儿身份似乎成为了男性满足自身正义感及保护欲的符号。

四、结语

主流商业电影、尤其是好莱坞电影,通过结构女性在影像与叙事中的位置,来成功地实践男权文化的复制再生产,而后又成功地在叙事过程中将其掩盖起来。于是,女性主义逻辑取代了男权文化逻辑,塑造了这部恐怖-动作片。当然,我们并不是说要唯女权论,将男权社会彻底颠覆为女权社会,而是平权论,是动摇无意识中的男权观念,继而体现在文艺创作等社会的各方面中。

隐形人The Invisible Man(2020)

又名:隐身人 / 隐形客(港)

上映日期:2020-12-04(中国大陆) / 2020-02-28(美国)片长:124分钟

主演:伊丽莎白·莫斯 奥利弗·杰森-科恩 阿尔迪斯·霍吉 迈克尔· 

导演:雷·沃纳尔 编剧:雷·沃纳尔 Leigh Whannell/赫伯特·乔治·威尔斯 H.G. Wells

隐形人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