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解读《修女艾达》,播放网址:http://v.qq.com/cover/u/umru4gjbh1xus9w.html
栏目组:麦田电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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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 当拥有权势的姨妈旺达跳楼自杀后,小小年纪就亲人皆死、阅尽人间霜烈的艾达如何再次选择生活?本期《麦田电影院》将带你走进波兰那寂冷的冬天,与孤独的少女一起登上寻回故国往事的路,简洁的黑白镜头拥有节制的美感,沉默的自杀有着直抵人心的震慑和轰鸣;动荡多舛的信仰和时代,、一代人低垂沉寂的生活,激烈的人永难平静。阅尽尘世欢愉与悲伤、幸福和痛苦一一恍灭,少女艾达最终皈依信仰;镜头内外,我们和她都重获安宁。

《修女艾达》无论是优秀沉静又精美的摄影,还是它所表达的历史故事、故国的身影,固定镜头优美、稳定、内涵丰富;演员的表演内敛含蓄,镜头堪比殿堂级的黑白摄影,美得就像冬天里的诗,携带沉默的少女、颓靡的妇人和清冷的风扑面而来。在空旷寂静的镜头中,我们不仅能感受波兰的冬天彻骨又迷人的寒冷;也能觉悟故事本身的沧桑与低沉。
在2014年第27届欧洲电影节上,波兰影片《修女艾达》击败著名导演锡兰的电影《冬眠》和俄罗斯电影《利维坦》,赢得了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编剧、最佳摄影以及观众选择奖在内的五项大奖,成为第27届欧洲电影奖的最大赢家。随后在2015年奥斯卡颁奖礼上,它又以绝对的优势胜出,夺得最佳外语片的桂冠。
故事的背景发生在1962年的波兰,众所周知,波兰曾在二战时和法西斯德国一样卷入反犹太的狂潮,暗杀和追捕大量犹太人。修女艾达与她的姨妈旺达就是犹太裔的后代,因为年幼时被寄养在天主教的修道院,艾达才躲过一劫。当她发现自己是犹太人时,这个身份本身就与天主教信仰发生激烈的对峙和矛盾。战后波兰卷入了苏联式的红色政权与极端大清洗的革命浪潮中,而天主教会,一直都是这个动荡不安的国家的核心信仰,为它在苦痛中带来慰籍和支撑。对于1957年生于波兰华沙的导演保罗·帕夫利克夫斯基来说,他所执导的这个电影故事跟他的人生经历有很多重合和呼应,他对这个命运多舛的国家所经历的创伤与阵痛感同身受。挥之不去的战后创伤和深重的信仰危机,都在这个沉静电影里乍闪的光线和人脸的上阴影中浮现。

一、神性的镜头

优秀的电影作品里,摄影会推动整体叙述和表达。优秀的摄影必有留白,正因有空白,才建构起了整个镜头故事的空间与张力,调动起深层次的意义与高超表达。在《修女艾达》中,黑白影像中的构图和打光,画面呈现的大量空白空间对应的是叙事的留白,双重留白成功创造出了苍凉静旷的意境,与人物内心的伤逝与空寂相贴合。风景摄影构图考究肃穆,呈现出自然风光应有的凛然与征服感,也因此表达出人物内心的冷寂和矛盾。
黑白影像使人们的视线更加聚焦光影下的人物动感,冷冽的镜头传递神祗感,这些时刻充满神性。相对学院派黄金分割理论来说,此片的镜头景别架构给人的感觉并不舒适,尤其是修女的镜头:人物总被卡在角落,在人物之外的空间轮廓中留有大量的空白,仿佛空间中散发着虔诚的圣灵气息。 艾达一心出世、淡泊俗世的精神气质,她不同于姨妈旺达剧烈爱恨和享乐虚无主义的、清澈坚毅的信仰都在这些神性镜头里得以精准体现。
与姨妈旺达初见面时,旺达冷漠且不耐烦,她先催促艾达早日返回修道院,但随后她又去车站寻找艾达。二战期间旺达先后失去了自己的妹妹和自己的独子,她对这份残酷的记忆抱有非常矛盾和逃避的心理,就像一道不愿揭开的伤疤。而她对艾达默默流露的无限疼爱,正是亲人之间难以割舍的亲情和血缘纽带,这份感情支持她们重新上路,寻找亲人们的坟墓,但苍凉的现实抵挡不住往事的阴暗刀锋,遇见杀死自己亲人的凶手一家时,旺达难掩暴怒和狂躁,往事肢解了她的徒劳无用的精神逃逸和自我安慰。艾达惟一的亲人、貌似强势的旺达,就在这次旅行中,抱紧自己惨死的幼儿的头颅,渐渐崩溃。

二、凡心一动

与吹萨克斯的男孩相遇时,艾达沉默不语。从后车镜的投射过来的一只艾达的眼睛,她专注的凝视着男孩;微笑时她眼睛向着窗外,可心思却被身后的男孩拉扯。艾达有一头漂亮的红发,露出红发时的艾达已动凡心,导演仅用微妙的镜头语言和细节描写,就把艾达的内心刻画得饱满澎湃,沉默中充满节制的美感,我们能感受到人物内心的波澜起伏,张力摄人心魄。
固定的机位、清晰的画面、自然光源打亮、逆光中人脸上细微的变化、黑暗中睁开的眼……摄影对光影和细节神级把握与运用。故事本身的悲喜、人物内心的沸腾与沉寂,都是在这些微弱光线下所展示的安静细节里得以完美表达。

三、生命不能承受之轻——姨妈旺达

米兰·昆德拉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轻》相信很多人都读过,也是很多读者的心头至爱,它不仅是部爱情悲剧,更有对人间世界的观察与哲学总结:我们无法在这个世间留下永久的痕迹——无论是多杰出的人,多惊心动魄的经历或疯狂撕扯的爱恨。当身在红尘中人发觉走过的脚印浅显,它们一经踏出便即刻随风消散时,关于所谓的意义这个命题在一定方面就主动死亡、自行灭减。相对于历史的洪流与大时代裹挟来说,每个经历者的身影都过于单薄与轻盈,总会被永恒时空的无尽消散和永恒运动所带离。《不能承受之轻》是幻灭的诗歌,关于梦醒时分和巨大的悲剧,关于致命的时代挫折带给人们的幻灭与绝望;而在整个人类生活故事中,它也拥有泛指的纬度,指向我们共同生活经验的难以存续和虚妄。
在《修女艾达》中,这个虚无存在主义的哲学观点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姨妈旺达携带自己的外甥女艾达回到故土,寻找自己被杀害的犹太裔亲人。当年惨烈的屠杀与战争现在已没有人记起、没有人记起凶手、没有人记得被杀的人、甚至他们的坟墓。旺达也有一头火红的头发,革命时期她曾被称为“红发旺达”,代表新生政权执行赏罚,而她精神的最终幻灭也跟她的革命理想破灭有关——六十年代波兰新建立的红色政权统治渐趋动荡,无法平息国内的战役。只有她与艾达才能感知这份身世的重量与锋利,世界不闻不问、自顾前行;生活善恶不分,冷漠无情。
身为国家法官的旺达握有权柄,只要她愿意,就能致杀死自己亲人的凶手于死地,但旺达放弃了,她意识到了这些所作所为背后的空虚,觉察了那种不能承受之轻。在这次旅行中,她明白了无论你怎么呐喊和愤怒,死去的亲人们早已远去,往事和故人无法追回,在这个世间已不留任何痕迹。当旺达意识到人的痕迹是如此轻易消散,伤痛在沉默恒定的时空中如此轻薄飘渺时,这种轻盈她已无力承担,像《不能承受之轻》的主人公选择自杀那样,旺达身披皮草大衣从自己的高级公寓中一跃而下。自杀时的固定长镜湮没悲喜,古典音乐在空旷里不绝于耳,生死都轻到听不到响动,此时的寂静拥有着直抵人心的振摄和轰鸣。

四、激烈的人无法平静——修女艾达

艾达也遭遇了这种境遇,立志成为修女的她俯瞰楼下的酒吧,漩涡状的阶梯就像迷人的陷阱,邀请她进入。艾达尝试了俗世的生活,和一个爱的人共度良宵,穿上姨妈的高跟鞋,缠绵于床笫之欢后,火红的玫瑰瞬间褪成了黑白色。作为一个年少就亲人皆死、历尽沧桑的少女来说,她很快觉悟了这种生活的沉闷和低垂:普通的生活、一眼望见底的生活、死水般的生活,平庸的生活。
如果说大部分人的人生是从不谙世事开始,那艾达的人生则是从死亡与挫折起步,她提早养成了警惕和前瞻直觉。她已经历了最激烈的命运,她怎么去保持平静、去相信和拥抱这世间?
看穿谜底的人无法全身心参与解谜游戏。艾达经历过死亡和背叛,经受了致命的打击,她看得见喧闹之后那一地的寂凉和结局,作为一个提早老去的人,她无法以赤子之心与这个世界相对,也无法交付自我命运于烈烈红尘。长夜漫漫、世间冷凉,惟一能依靠的,只有信仰和上帝。
片尾艾达的身影第一次,清晰坚定地出现在镜头中央,成为绝对是视觉焦点,她提着箱子,穿着短靴,踏尽刚烈的风雪,从远处一步步走来。人生有很多种的选择,无法确定哪种选择就是更好的,更正确;生命之轻难以承受,激烈的人无法平静,知晓真相的人无法沉迷,他们只能选择他人无法理解的归宿。艾达的眼中看到了信仰区别于俗世欢愉的美感,它具有拯救俗世痛苦的非凡魅力,是更接近上帝的空静智慧,这似乎也预示着她最终没有选择凡人的生活,而选择了一条人迹罕至的道路——重回信仰的教堂。上帝的美在于宽容和不语。宗教并不歧视艾达的出身,它领养了她,让她忘却前生,身心安宁。
“令她反感的,远不是世界的丑陋,而是这个世界所佩戴的漂亮面具”——米兰·昆德拉《生命不能承受之轻》

修女艾达Ida(2013)

又名:修女伊德(港) / 依达的抉择(台) / 修女伊达 / 艾达

上映日期:2013-10-13(伦敦电影节) / 2013-10-25(波兰)片长:80分钟

主演:阿伽塔·特泽布霍夫斯卡 阿伽塔·库莱沙 大卫·奥格尼克 杰吉 

导演:帕维乌·帕夫利科夫斯基 编剧:保罗·帕夫利克夫斯基 Pawel Pawlikowski/丽贝卡·伦科维茨 Rebecca Lenkiewicz

修女艾达的影评

威廉
威廉 • 静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