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几个词评价这部电影,那就是:精准、震撼、很美、余味十足。程耳采访时说过一句话,犀利且精准:电影对「度」的把握很重要,所谓「度」,就是一种经过思索后的本能的取舍。这用来形容「无名」,再合适不过。
魔方叙事看似复杂,但是一种请君入局的诱惑,时间与空间的交织,却并不混乱。也许初看会有些疑惑,但叠加之后的恍然大悟就是一种极致的享受。只有沉浸故事其中,才有这样爽极的体验。
在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的第一层观影思考之下,有一点饶有趣味的是故事中人对故事之外人的「凝视」。在开场和中段的镜头,有两处梁朝伟饰演的何先生凝视镜头的画面,这种打破第四面墙的手法,就好像一个在说「来,给你看这曲东亚往事」,另一个在说「你看,那时的世道就是如此,你感受到了无力的震撼了么」。凝视也不止于此,镜子与玻璃让戏中人也凝视自己,王一博饰演的叶先生,衣冠楚楚还是疯狂,与镜子对话,似乎也在问自己,是否与魔鬼共舞。他们疯癫、冷静、暴虐与平和,无名者沉默前行,因为隧道尽头终有光。
电影里面明暗色彩对比之下,我看见了那个时代的「众生」,磅礴的雨,绝望的井,死寂的海滩,肃杀的牢笼,精致的糕点,暗涌的餐桌、挣扎的醉虾……明暗是讽刺,明暗也是希望。
1.「何先生袖口的血」:开场黄磊饰演的张先生和梁朝伟饰演的何先生的戏,说出了很多关键信息,但当谈到陈小姐的抢时戛然而止,镜头切换到独自吃饭何先生,他发现袖口有血滴,使劲擦了擦。其实不难猜到,张先生肯定被他干掉了,看完后面也会发现何先生其实就是陈小姐久违见面的丈夫,初看以为何是为了陈报仇,但仔细回想对话,杀机其实还是源自于张背叛之后供出了特科高层信息,比如李某,或许就是暗指李克农,所以这才是他必须被杀的理由,也是何不得不暴露自己的选择。这场戏还有一个小细节,二刷时刻意去注意的,张先生在供出陈小姐之前,何先生就先写出来陈小姐的名字,这也暗示着何其实也是地下党。
2.「楼梯间的生死搏斗」:这场戏可真精彩啊!拳拳到肉,王一博梁朝伟都把对方往死里打。后半段缠斗时有一个俯视偷窥的视角,这种窥探的视角在最后香港的场景里也有出现,程耳是不做废笔的导演,这样拍一定有他的用意。显然,日方也对他俩并不完全信任,全程都在被监视,那么既然要打,只有真到一定程度,才能帮助王一博获得更好的信任。
3.「卡车上的挑衅」:王一博在这里是真的坏的好彻底,那股子挑衅的邪气,我像梁朝伟一样想冲上去打他!但仔细想想,挑衅只是一种单纯地疯么?其实并不是,这里也是让旁边的小日子加深信任,不然何来后面的不设防,「那都要多谢你的地图啊」~摊牌时小日子给气懵的样子,真爽。
4.「血糊糊的呛虾」:导演很喜欢对仗式的对比和呼应,很多细节都有这样的对应关系。比如呛虾,前后出现了两次。第一次出现在王传君家,那边在雨夜端据点,这边在过冷清的生日,在外因为没有一起出去杀人被日本人疑心,在家因为帮日本人做事而被厌恶,郁闷之下杀心起,外出杀了他觊觎已久又刚好是地下党的王一博未婚妻,也给自己埋了被杀的理由。第二次出现在日本战败后的香港,王一博路过发现了王传君家人开的餐厅,特意点了招牌的呛虾,虾在红色的液体里挣扎,即使跳出碗也逃不掉被生吞的命运。这就像那些对手,亦或是那个时代的黑洞吞噬的普通人的命运。也是他们二人的命运对照,终究是好友反目,你死我活。就像江疏影的角色说的那句台词一样「朋友的背叛是不可原谅的」

5.「唯一的甜品拿破仑」:程耳是很会拍食物的导演,过去的罗曼如此,无名亦如此。电影中有很多种食物,除了上面说的呛虾,还有开头和中段都提到的排骨也是一种对照。
但纵观整个电影,其他酸咸苦辣之外,只有这个拿破仑酥是唯一的甜品。一方面,甜品店是情报站,传递了重要信息,也或许,这是一种暗喻,毕竟,苦难过后,总会有希望带来的甜。
有趣的是,在尾声的香港,何先生再次来到了甜品店,叶先生也隐瞒了他来香港的真实时间,彼时只是1946年,重逢之后,也许还有新的任务在等待他们去完成。


无名(2023)

又名:Hidden Blade

上映日期:2023-01-22(中国大陆)片长:128分钟

主演:梁朝伟 王一博 周迅 黄磊 森博之 大鹏 王传君 江疏影  

导演: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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