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9-09-07

黄石第二季:我个人觉得《黄石》第二季被高估了

近几年美剧的整体水平大幅提高，有很多剧集制作精良，丝毫不逊色于电影。其中西部史诗级巨制《黄石》第一季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部。

作为一部美国传统价值观色彩非常浓烈的作品，去年播出以后在内地受到了极高的评价，鲤鱼也觉得这是一部近年难得一见的神剧。
今年第二季播出以后，我没有着急追。这种大菜小火慢炖，一气撸完更过瘾。季终之后我用了三天看了十集，看完之后我不太认同豆瓣9.3的评分，我个人感觉第二季非常普通，勉强8分也算是给面子了。

美剧从剧情模式上分类主要有三种模式。
第一种每一季是一个完整的故事，比如《真探》。这种模式是鲤鱼最喜欢的，一季的主创只要踏踏实实完成一个故事就好，不用为了下一季留太多的线索，甚至有没有下一季都没太大关系。

第二种除了主角人设有前后联系，每集都可以视作一个独立的故事比如《罪案终结》。这种模式最常见，也是典型肥皂剧的模式，往往受欢迎的剧集生命力很长，拍七八季甚至十几季都十分常见。
缺点是篇幅太短，跟第一种模式比剧情无法大幅展开，略显单薄。

第三种模式整部剧集就是一个完整的故事，这种模式的美剧我最不喜欢，比如《越狱》。美剧的主流创作模式是根据续订结束之前几集收视率决定是否还有续订。也就是说在新的一季开播时，编剧并不知道是否应该在这一季季终时大结局，或者是否该给下一季留下开放的线索。这样的剧本创作，能写出好故事就见鬼了。

比如《超感猎杀》季终时还以为有下一季，结果被砍了，出个特别篇潦草结尾。
这种模式之下还有一种创作方式，就是不存在续订，直接买断整部剧集，比如这个故事需要四季的篇幅，一上来就确定了四年的播出计划。这样创作的剧本一般质量都比较高，神剧往往是这样诞生的。我本来以为《黄石》就是以这种方式创作的。

《黄石》这部在没看之前，最吸引我的肯定是凯文·科斯特纳。

另一个主要因素就是第一季的导演兼编剧泰勒·谢里丹，我非常认可他的编剧能力，由他执笔的《赴汤蹈火》和《边境杀手》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看电影和看剧集的侧重点不同，对于剧集来说编剧比导演重要。
而到了第二季的主创名单出来，我发觉我的预判有偏差。第二季泰勒·谢里丹只出现在联合编剧的名单之中，导演换人了。这种情况本来问题也不大，泰勒·谢里丹的故事梗概留下来，按理说剧情的走向应该不会出现太大的逆转。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第一季开播时《黄石》绝对没有完成全部的编剧创作。
这样的结果就是到了第二季的结尾部分，几乎就是完全失控的状态。

深度剧透预警。
用线索复杂，人物丰满，逻辑严密的史诗级作品来定义第一季，我不觉得过誉。下面我就从线索，人物和逻辑三个方面，对比一下第一季和第二季，两季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
《黄石》第一季激烈的戏剧冲突来自三条主线。

印第安保留区，达顿家族和土地开发商。

这三大势力又可以对应美国当下的三种价值观。
原住民，建国时期的美国白人（传统右翼白人）和当代资本主义。
从时代上则是，古代，近代和现代。

这三条主线在第一季里相互缠绕，彼此斗争说到底是美国当前社会三种价值观的斗争，甚至如果深层次解读，上升到共和党还是民主党，极右和白左的斗争，在第一季里都能略见端倪。

从本质上来说第一季是资本主义与传统还有更加传统价值观的激烈斗争。
把土地建成高楼大厦，还是牛羊成群，还是彻底回归自然。究竟谁的理念是对的，这个话题太大孰对孰错不好说，但是第一季至少对观众展现了这些激烈的冲突。

到了第二季贝克兄弟的强势介入，彻底颠覆了第一季三大势力的精心布局。这对兄弟的身上没有任何道德底线的色彩，只有赤裸裸的贪婪和暴力，这一线索的直接效果，是让剧集的节奏一下快了起来，冲突更加激烈，也让剧集沦为了彻头彻尾的黑帮厮杀。

与此同时贝克兄弟的出现，不是把原来的三条主线，升级为更加复杂的四条主线。反倒是直接削弱了地产商和印第安保留区的存在感，变成了贝克和达顿两大家族的正面死磕。贝克兄弟的这条线，非但没有让剧集更加丰满，倒是变得简单粗暴起来。
第一季中三大势力的对决也是从法律，金融，地下秩序多个层面同时展开的，而到了第二季冲突方式则彻底沦为了暴力对抗，我在看第二季后半部分时，时常有种错觉，剧集的时代背景究竟是21世纪还是19世纪。大家都可以任性妄为无法无天。

再说说人物塑造。
不说像丹尼尔，印第安酋长托马斯这样的配角本来在第一季都栩栩如生，到了第二季则彻底变成了扑克脸。就连达顿家的三位第二代，在人设上第二季基本属于崩塌的边缘。
第一季中开篇三位主人公的出场非常讲究。

次子杰米在一场法庭辩论中出场。
小儿子凯斯在驯服野马时大显身手。
长女贝丝在一次激烈交锋的资本并购案中亮相。
老达顿虽然是一位传统的牛仔，但绝不是固执的守旧派，他清楚的知道仅仅依靠套索和马鞍，无法让他的下一代守护自己家族上百年的产业。
他对下一代的培养是一个用心良苦的布局。
长子继承自己的衣钵，成为牛仔的首领，在李意外身亡后，他开始培养凯斯。
次子学习法律，长女学习金融这些都是拱卫整个家族的现代手段。农场仅仅靠19世纪的经营模式，无法在当代社会生存下去，对于达顿家族来说，三个孩子在不同方向的培养，是对于家族应对多方压力时，不同方向的能量储备。

长女贝丝在资本主义的食物链中处于最顶端，是名副其实的掠食者，她的价值观与父亲并不相同，但是她认同父亲的权威性，在家族需要自己的时候，她会义无反顾的以家族利益为先。
次子杰米属于典型小资情调的中产阶级，用法律，人性，公平之类高大上的理念，来掩盖自己骨子里的虚弱。他外强中干的本质，不仅老达顿看清了，女州长也看清了，甚至长得挺好看的小女友也看清了。他的价值观也是与老达顿背离的，与贝丝不同的是，杰米在软弱的同时，是三兄妹中，唯一把个人利益放在家族利益之上的，所以他也是家族中最边缘的成员。
小儿子凯斯看起来和老达顿有许多相似之处，但是他和长子李比起来，有本质的区别。他并不认同父亲的做法，在第一季最后他回归家族以后，留下的口子或者说悬念，是凯斯最终会成长为与老达顿一样的人，还是风格完全不同的新一代家主。
达顿家的三个孩子，从理念上与父亲都存在不同程度的背离，而他们的成长过程，以及在家庭和亲情中寻找属于自己的位置，在第一季中有着非常大比重的戏份。

而到了第二季，这位主人公可以说都彻底颠覆了第一季的人物设定。
贝丝变成了欺负一下弟弟或者给弟媳出口恶气的悍妇，她与杰米的冲突也显得有些匪夷所思，她轻视看不起这个弟弟可以理解，恨不得他去死的态度在姐弟关系中非常罕见。
凯斯虽然要建立新的达顿帝国，却在这一季中变得碌碌无为，没有任何主见，最多也就算得上是老达顿的跟班，或者冲锋陷阵的打手。
在第二季中杰米在杀害女记者之后，彻底变成了打酱油的角色，毫无存在感。杰米的问题从家族的利益考虑，是对于亲情的认同和对亲人的忠诚之上。对于杰米怎么回归家族，第二季看不到有什么交代，他仍然是不折不扣的怂货。
第一季中这三个角色，在整部剧集中处于举足轻重的地位，三个人在能力上都没有问题，包括软蛋杰米的法律方面才能。三个人解决各自的心结，认同亲情的羁绊和家族的凝聚力，达顿家族才有延续的未来。
而到了第二季导演彻底放弃了这一思路，兄妹三人的和解之路遥遥无期，导演变得压根不再关心这部剧集的家庭情感戏份。

最后说说第二季极其混乱的思维逻辑。
前面说过第二季最激烈的冲突变成了贝克兄弟对决达顿家族。
而这一冲突的起因就莫名其妙。房产开发商丹尼尔和印第安酋长联手开设赌场的计划，威胁到了贝克兄弟在蒙大拿州的老虎机生意，这是矛盾的起点。也就是说最初冲突的爆发点，是贝克兄弟对决丹尼尔和酋长联盟。
达顿家族因为赌场计划会造成土地价格的通货膨胀，最终导致失去土地。达顿家族与丹尼尔和酋长联盟也是势不两立的仇敌。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是个简单的道理，即使无法成为盟友，绝对也没必要消灭掉，留着牵制对手也是无形中的助攻，无论从哪个方面思考留着达顿家族的好处更多。而想要一口吞下去，吞不下去无疑会变成强大的敌人，即使吞下去也没壮大自己的力量。第二季中贝克兄弟之后的一连串骚操作，本质上就是一步步将达顿家族变成了自己无法消灭的死敌。

贝克兄弟最初高调登场时，我还挺兴奋的，上来就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架势，威压三大势力。我以为有这样的霸气，肯定是有勇有谋的硬主，可越看到后来越觉得反胃，这对兄弟既无谋略，也没武勇，就是一对不折不扣的蠢货。
武松打虎为什么好看，因为打的是虎，试试让武松打猪，绝对会成为鬼畜区的第一大素材。第二季里贝克兄弟的表现，对于达顿家族来说就是猪一样的对手。
先说说谋略，使阴招暗地里坑一下达顿家族，还有一丝让达顿家族迁怒丹尼尔的可能。这里不得不说说剧本的弱智，把睿智的老达顿也写成了冲动的牛仔。
丹尼尔和酋长此时只要建成赌场，静等拿下达顿家土地的机会就好了。换句话说丹尼尔只要防御，不给达顿家族有机可乘，一旦赌场营业达顿家族就已经大势已去。何必在这个节点惹毛了老达顿，把优势明显的态势转换成不确定的正面对决，实在没必要。此时希望挑起战火的是达顿家，而不是丹尼尔，老达顿得胃溃疡，感染到脑子了，才会去怀疑丹尼尔。

如果说第一次出手还勉强算得上谋略，派两个流氓去臭揍贝丝则一点道理都没有，而且两个人一个被贝丝用小刀就搞定了，另一个在里普面前一个回合都扛不住，花钱雇的最多也就是三脚猫的货色，算不上高手。

这次行动的目的实在想不通，斩其羽翼视作全面开战的第一波攻势，这种暴力厮杀贝丝在全局中实在是无足轻重。

威胁达顿家族，关键是威胁什么，贝克兄弟又不想要达顿家族的土地。威胁达顿家族和丹尼尔全面开战？被两个三流流氓就能搞定的家族，在贝克和丹尼尔的战争中也起不到什么助力。
这种威胁的结果只有一个，导致双方全面开战，看到两具尸体挂在自己门廊上，贝克兄弟的目的达到了。为什么要把达顿逼急了咬人，而且要咬的还是自己，这对于贝克兄弟来说没有丝毫的好处。

既然已经收到战书进入全面开打的阶段了，还去绑架老达顿的孙子有什么用也是搞不懂。拔刀架在孩子脖子上，命令达顿家的老爷们儿全都挥刀自裁，或者全都放下武器举手投降，再或者是在给达顿灭门之前，先来个斩草除根，好像正常人的思维都想不到这些。贝克兄弟的智商也就和熊大熊二差不多吧。

再换个角度有能力开着卡车到达顿家，一票彪悍战力环伺的农场里，把一个孩子绑走，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任务。既然这都能做到，还不如潜伏个狙击手，用同样的机会在达顿的家里一枪把老达顿挂了。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看来美国人不懂。
已经没有谈判的机会了，搞掉对方的老大让对方群龙无首，是非常优秀的策略。手里拿个孩子，对于战争阶段来说毫无用处。

到了最后一集，我简直有点受不了了，一次次对剧情的误判，彻底打击了我对自己智商的信心。
贝克兄弟之一在发现治安官反水以后，马上通知了自己的兄弟。凯斯只身闯入贝克兄弟的庄园时，我一直担心凯斯会中埋伏。结果是贝克独自一人坐在马桶上等死的结局，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脑洞太大我得捋一捋思路。

至于最后民兵营地的决战，这是导演反高潮的技巧吗？

前面里普痛哭流涕的铺垫，再加上突袭时先锋的任务，我觉得他应该是要领饭盒了，我从心里挺喜欢这个悲情角色的，就这么交代了还真点于心不忍。原来不止我有这种感觉，导演也觉得这个角色人气挺旺的，不能现在挂掉，还要留着第三季有大用。
好吧，里普是重要角色，有主角光环。那贝克兄弟在哪找来的这一帮杂碎，突袭乱战双方开了好几百枪，倒下的全是贝克的同伙，达顿家族的重伤员只不过擦破点油皮。
这一季的导演真的挺无厘头，这个桥段里有个盘腿冥想的高人，毫无征兆的拔枪轰掉了自己的脑袋。他要干什么，不愿意身败受辱，还是要为贝克兄弟保守秘密，这个家伙全剧只出来了这一次，看来其实他是个有故事的人。这一季的导演怕不是，日本武士片看多了吧。
对于《黄石》这部的评价，我个人觉得第一季是当之无愧的神剧。第二季也还不错，可看性和娱乐性都不错的普通剧集，充其量中上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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