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中的几个主人公,实际上都是同质性价值意义上的loser。徐峥一事无成教老年人画画,老乌靠着年轻时候的故事吹逼,朋友们却不相信,而徐峥儿子在奶茶店打工;吴越出轨离婚,马伊利高考失利,后来出国也失利,倪虹洁的老公一直不着家。按照同质性-社会性价值,他们毫无疑问都是loser。
但是,他们都操着一口流利的上海话,是上海本地人,上海是他们的家乡,而他们恰恰都是异质性价值的追求者。当然,不是说外地人在大都市不能追求异质性价值,但那就显得缘木求鱼了,外地人奔赴上海,上海人奔赴欧美,大体上是去淘金的,而淘金显然属于同质性价值。当然,追求异质性价值的过程并非没有失落,老乌推走两次自行车,感慨“这座城市都快不属于我们了”。本地不追求同质性价值的土著,尤其是大都市,应当时常会有这样的感觉。
这部电影的各种情节无须赘述,这个电影最能引发共鸣的,应当是大都市中的本地土著,尤其是那些孜孜不倦忙碌于异质性价值的本地土著。记忆、情感、风景、关系、家乡等等,一切以个体体验为唯一评价标准,不产生任何交换价值的行为,都是构建异质性价值体系的素材,他们不去拼自己孩子能否出国留学上常春藤,而是关注于汤里面要不要放牛奶香叶,蝴蝶酥必须要买哪一家,他们不理会人们对出轨、离婚的负面评价,而是享受人与人之间关系产生的共鸣体验,分享彼此之间的感动,朋友之间不是契约和利益关系,而是分享彼此人生,一遍又一遍听对方说着故事,为对方的人生理想(虽然画的不好,就是要在外滩18号开个画展)拼搏努力,虽然大家一事无成,但是就是要互相捧,互相吹着牛逼。
这又何尝局限在大都市呢?小城市中,苍蝇馆子里面喝酒划拳的弟兄,乡下,那些勤勤恳恳种菜,亲近着大地的农妇。越是经济下行,越是同质性价值受阻的时代(后疫情时代),人们越是要意识到,财富-地位-名誉(工具性-同质性价值)之外,也蕴藏着广阔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