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01-06

狩猎:面对儿童的成年人

《狩猎》对主人公设置的困境其实并不复杂,即是如何面对一个孩子的报复性谎言引发的 “乡村流言” 。本身流言自然有可以理性辩论得以击破的可能,但恰恰是“针对儿童的性骚扰”这个点让辩白几乎没有可能。

首先 “性侵” 、特别是“针对儿童的性侵”在现代社会的许多地区(尤其是电影的发生地北欧)是极其不齿的行为,并且这种不齿行为比起更多罪行更紧密地同施罪者的道德低劣、甚至心理病态联系在一起。
看完电影后,看到有的评论执着于 “法律手段” 。但其实我觉得人们在面对“性侵”话题时更容易直接愤怒、而较少去计较细节是否值得推敲的问题;因为性侵本身的隐蔽性,所谓法律程序并不能真正地消除人们心中的疑虑——通常是被判有罪则是 “法律正义” 、无罪只是 “侥幸逃脱” 。所以我们常常看到一些性侵案件的被告即使胜诉,清白也并没有随之而来。人们并不见得同情受害人(本片没有顺便污名化卡拉,但是在许多文化中人们也至少同等程度地污名化 “受害者” ),但是一旦有关某个 “性侵” 的故事开始进入公众视角,想要自证清白基本都是徒劳无益的。

但我觉得本片中另一因素的作用可能更为重要,即是 “儿童” 。
卡拉作为 “性侵” 的唯一信息来源被施以过度的 “信任” —— 虽然性侵中通常只有一个可见的信息来源即受害者 ,而伴随着这种 “信任” ,她被完全的看护起来并失去了再次解释的权利。卢卡斯的好友、卡拉的母亲在卡拉第一次说明这个故事纯属编造时,抱住了她安慰她 “这只是你因为害怕而选择性忘掉了它们,这些事确实发生了”;而卡拉也表现得像个乖孩子,她停止解释一言不发地抱着母亲。
这恰恰是本片里最典型的成人面对儿童的态度,确信儿童 “纯真、善良、无辜” 的保护者的心态。这种心态同儿童的实际并不一致,卡拉至少是一个不知深浅的权力使用者、并且在父母面前懂得讨好;当然这些其实对父母而言不见得重要,他们对孩子如何在成人世界里互动不甚关心,而是执迷于成为一个 “保护者” 。而他们的保护对象,即是具体的孩子,也是文化中那个不怀恶意、善良纯真、从不撒谎的 “儿童形象”。对这点最荒诞的体现是幼儿园其他孩子的家长们陆陆续续都 “发现” 他们可能被男主卢卡斯施以性侵过,并且即使孩子们言之凿凿的地下室并不存在时,全镇人的恶意没有丝毫消除。“他们是因为惊吓而记错了吧”。
电影里最让我感到复杂的镜头是,一年后卢卡斯在儿子马库斯的成人礼上再次见到卡拉,她不想走在地板的线条上,而卢卡斯短暂的犹豫后还是和往常一样抱着她走过房间放到另一侧门外的地板上。卢卡斯看起来本身也持有这种儿童刻板印象,即使这个女孩儿毁了他。

这两个因素,事实上决定了卢卡斯注定有一个抹不去的污点,何况这个 “污点” 已经让他成为了全镇极不欢迎的人。我很喜欢男主演的一点在于,他塑造了一个有说服力的老好人,如何面对无解的死局。而本片结尾卢卡斯险些被爆头像是一个循环小数的那一个点(况且阳光下无法分辨的 “猎人” 也即意味着所有人)。

当然这里首先要黑一黑本片的大奇葩 —— 幼儿园园长,她在首次听到卡拉“受到性侵”的表述时还很克制,但是之后就不断主动扩大事态(甚至都不敢想象他是否考虑过卡拉的感受)。
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当由她请来的心理医生引导性地问了卡拉几句话并问她是否 “白白的液体流出” 的时候,园长竟然呕吐了 —— 并不是对如此询问表现得不适有多么不妥,而是我认为一个成年女性用呕吐而不是皱眉、捂胸口甚至示意心理医生停止,仅仅表现了自己对此的抗拒而丝毫没有流露出对卡拉应有的同情和保护。不知道导演有没有在黑那种整体上排斥男性的女权主义者?
幸好北欧不像我国那样,女孩儿没有因为自己编造的 “性侵” 故事而白白被污名化,但是走向这种全然不顾儿童隐私和极端化的发展,还是要多亏了这位幼儿园园长(错误处理校园性侵老能手)。

狩猎Jagten(2012)

又名:诬网(港) / 谎言的烙印(台) / 捕猎 / The Hunt

上映日期:2012-05-20(戛纳电影节) / 2013-01-10(丹麦)片长:115分钟

主演:麦斯·米科尔森 托玛斯·博·拉森 安妮卡·韦德科普 拉丝·弗 

导演:托马斯·温特伯格 编剧:托马斯·温特伯格 Thomas Vinterberg/托比亚斯·林道赫姆 Tobias Lindholm

狩猎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