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段喋喋不休几乎没有空隙的对白里,Troy各种吹牛逼和愤世嫉俗,谈自己如何战胜死神、有多爱老婆、打棒球多么牛逼、有色人种如何无出头之日blabla. 关于Troy的故事就在一次次对话中完整起来:少年离家,曾经的棒球员,盗窃入狱十五年,妻子独自抚养大儿子,弟弟在战争中坏了脑子,自己的房子还要归功于弟弟的赔偿金……每抖落出一片puzzle都是一个小高潮。情节终于在影片一半的时候迎来高潮:男人向妻子摊牌自己有了外遇并且要成为别人的父亲。后半段情节不再絮絮叨叨,甚至还出现了空镜头。生活终于开始展露出它索然无味和令人失望的一面。
那座在前半段似乎不曾动工的藩篱成为这个转折点。为什么修它?是为了防住外人还是圈住爱人?纵观整部影片,藩篱存在于每段关系:
- Fence between Black and White people:
最先出现的Fence. 白人开垃圾车而黑人只能干随车捡垃圾的活儿。当Troy成为第一位有色人种垃圾车驾驶员,这份promotion似乎意义非凡。根据Troy的棒球队理论,黑人表现再好也不会赢得再多出场机会。他痛恨一切种族歧视,并对此深信不疑,尽管大家都在劝他时代变了只是你生不逢时。他最好的朋友却是白人,每次还要欢欣地叫人nigger. 也许这是一种通过强调种族从而获得身份认同的方式,可是通过强调种族差异的方式试图消灭种族歧视似乎是个悖论,就像前段时间你国留学生被撕名牌之后的网路表态事件,努力融入别人的社会还要强调文化差异和民族自豪感,难以理喻。
- Fence between father and son:
大儿子来找Troy只为借10刀,Troy喋喋不休半天数落儿子啃老没出息;小儿子找Troy说自己被选进校棒球队,Troy以棒球队理论果断拒绝。他质疑大儿子的品格,大儿子反击你没资格质疑我如何被养大,因为你甚至不曾陪伴我的成长;小儿子问你爱不爱我,Troy嗤之以鼻:我给你吃给你穿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只是因为这是男人的责任,不是爱。小儿子很失落,母亲也一样。Troy把这份责任看得很重,让他无法呼吸,这也成为他选择逃离最终造成家庭裂痕的重要原因。他根本不懂得爱,即便对亲生骨肉也一样,总是摆出一副“我是你老子你得听我的”的样子。哈哈多少权威父亲的缩影。他只感受到作为家庭顶梁柱的使命,却从未从中得到一丝欢乐和享受。家庭对他而言是负担,是束缚,是不开心之源。
- Fence between wife and husband:
恨透了大男子主义。口口声声说尊敬妻子,可从头到尾除了叫她Rose, 从来都是直呼woman. 口口声声说自己不能离开妻子不过是因为她照顾着他和家以及她在他服刑期间的坚守,像所有大男子主义一样,他要的不是lover而是nanny. 当初她只是想要一个男人填满自己的empty spaces, 没想到这个男人太大了,一下子占满自己的全部生活。不过她愿意为他牺牲自己的自由,然而他却觉得无法喘息,到广阔天地寻欢作乐追求自由空间去了。他只关心自己付出/索取比,却从没想过妻子的感受,因为她是个女人,这是她应该做的。最可气的是他说自己从未后悔,拜托,男人,承认错误有这么难吗?一个真正的男人就是永不后悔??大男子主义都神他妈逻辑???真正的男人是懂得爱、忍让、换位思考和弥补过错,一个个一天到晚就知道抱怨和吹逼,瞧把你能个儿的,就是个loser装什么大尾巴狼。女人也是海量,气度非凡,被绿被摊牌还能继续跟男人同床异梦,喜当妈还能欣然接受。唯一那句“From now on, this child got a mother but you are a womanless man”还比较有水平。作为新时代女性,即便孩子是无辜的也不能随便卵巢异动啊,男人的烂摊子自己收拾吧,I quit才是有力反击。
每个人都活在阴影之下。Troy活在上个时代种族歧视的阴影下,敏感谨慎地认为事事都是种族驱使,同时顽固地拒绝接受时代改变的事实。Rose活在社会赋予女性的角色的阴影之下,女性理应牺牲一切奉献给家庭,面对丈夫出轨虽不原谅也要宽容,一下子空虚的生活只能在宗教事业上寻求出路,婚姻和家庭仍旧要在断壁残垣上继续。儿子都会活成父亲的模样,有一天当别人说出“你和你爸简直一个样”的时候,必须要承认他在你身上不能磨灭的烙印了。你恨他,你拒绝成为他的样子,可他就像阴影挥之不去,因为你曾日夜担忧他的发怒,渴望他的赞许,有关他的思维定式早已形成难以改变。亲子关系里,言传身教和血缘基因的影响谁更胜一筹?
最后,弟弟如影随形的小号居然发不出声,太妙了。瞧把你能个儿的,以为自己是个愣牛逼的小号,其实是个哑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