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花水月舊時事,塔可夫斯基拍《鏡子》就是要把隱閉多年的心事拍出來。童年的家庭破碎,父母離異,成長歲月的各種憂患與驚惶,用一面鏡好好看清楚。人的成長是要能分清鏡像真假,這是拉康心理分析的要義。在鏡中看清楚自己,心結就解開了,片頭一段風馬牛不相及的催眠戲便是這個註腳。《鏡子》之後,塔可夫斯基專注於心靈探索,因為鏡花水月都是幻像,有心才重要。

注:以上文字出自香港电影资料馆


刚刚看完《镜子》。思来想去,因为自己的浅薄与无知,我最好还是写写自己的直觉。

在观看《镜子》的过程中,我不断的受到矛盾、迷惑、自我抵触、以及超越我已知理解范围的记忆体验。tarkovsky,这个沉郁一生都无以解脱的俄罗斯人,心事变成迷宫,当后来者试图分解、提炼,或者哪怕仅仅是走马观花的一瞟,都被巨大的引力吸引,然后,又被拒绝。

我想尽析其中奥妙的想法有多强烈,我得到的迷惑就有多强烈----直到我突然发现,可能自己一开始就错了。为什么我一定要在意那些象征、那些隐喻,那些已被无数次分析成理论的东西?为什么一定要把眼睛改造成X光?即使对于tarkovsky这样的电影作者,他的个人记忆并不能成为一部电影存在的绝对依据,《镜子》的迷人,又何尝不是跃然于影像之上?

以及因为我语言的贫乏或者梗桎,而无法言说的一切。

镜子:

镜子总是承担记忆与潜意识,反射生命的边界,也描述着神秘。但是在《镜子》里,镜子只提供着一种观看的姿态,或者说,深度。我想我将不再试图从 tarkovsky的这面记忆镜子中去发现一个剧本性格论的典型,也不再试图从美学的角度上去阐述镜子的隐含价值,以及叙事功用。可能确实,那是技法也是手段,但并非唯一的核心。只需要看,看他从日常生活中重新创造的真实,看他饱含现实质感的抽象影像,和以无比崇敬的姿态提炼并创造出的,生命细节,自然景象。这个人,不管对他个人行为的异议有多少,对世界,他是抱着崇敬,和悲悯的。原谅我无法准确的表达我的感受,我唯有放下分析的武器,退回该有的自然,只依靠着直觉去凝视……那影像的美,那高度统一的世界存在的方式。

“大千世界只对凝视它的人开放”。

隐忍吟唱,平静迂回:

其实就算是在这样极端个人化的电影诗篇中,tarkovsky都没有采取一种完全开放的方式来表达,可能这跟他的个人性格有关。从新世纪回望那特殊的社会状态下的人总让人唏嘘不已。他可以对前苏联电影当局“检讨”,可以因为某些原因后来回过头来蔑视自己的《伊万的童年》,但这些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现在,我们在面对他影像的时候,能否免除其中的异化和曲解。其实我倒不愿意在其中看到太多他个人的痛苦表述。冲动,总是让人难以信任,并且,受迫害狂的电影,这世界上已太多。所幸的是,tarkovsky所表达的,不是那些“事实”或者“事件”,在他的眼里,以何种方式去呈现这一切,才更契合他对这世界所秉持的意念——如果不是我的无知,这应该是他独特与伟大的原因之一吧。他把这视为通向广阔精神世界的大门。

片中有这样一个长镜头:夕阳,田园风光,母亲和孩子从田野的远处走来,到近景,从左侧出画。静止的镜头开始向左运动,孩子重新入画,站立,面对着田野呼喊,尔后,孩子跑开,追向远景处的母亲。镜头以远离人物的轨迹运动,穿入树林,夕阳在丛林间隐隐闪耀,人物远去。

他总是这样,完全建立一种有别于常规蒙太奇的美感,不,那甚至都不应该被叫做美感,那是一种回忆的姿态和方式,几乎,就是梦的体现。那种人物的状态,那种节奏,那种方向,那种明明是被拍摄但却了无痕迹的运动,甚至是光影的气味,画面所能沉迷的深度……我不愿意仅仅说这是诗的方式,我更愿意说这是一场记忆和经验的梦,源于清醒的构思和造型的逻辑,却能化成影像的梦境(并非叙事语境下的梦境),回复到心理和生理的自然状态。所谓“一切中介皆为阻障”,思维体系应该也是其中一种。然而当影像的梦境展开时,思维已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了。如果非要再提他惯常的拯救主题,道德反思,那我要说,他亦站在他的立场上用摄影机敏感的重建了所有生活碎片的道德隐义,同时极力的提纯了这个存在于影像中的世界。

迷惑始于影像,却也终于观看。

我想,我暂时原谅了自己的无知,只因在这影像面前,我感觉到了平滑的喜悦——是的,仅仅是看,让我感觉到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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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5

镜子Зеркало(1975)

又名:写真 / Zerkalo / The Mirror

上映日期:1975-03-07(苏联)片长:108分钟

主演:玛格丽特·捷列霍娃 因诺肯季·斯莫克图诺夫斯基 奥列格·扬科 

导演:安德烈·塔可夫斯基 编剧:亚历山大·米沙林 Aleksandr Misharin/安德烈·塔科夫斯基 Andrei Tarkovsky

镜子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