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看了无名。
深深的被耳导的镜头美学折服了,一张图片打碎,在拼凑中寻找一切的答案。耳导的每一个镜头都不是多余的,每一帧画面又用平静的美丽裹挟着残忍。没有煽情,没有独白,没有自我的挣扎剖析,就好像你独自在那里坐着间,一个身影带着逼人的寒气从你身边经过,平静,刺骨,无声息。
第一次哭出来是看到村庄里的人被屠。一声又一声倒数的枪响,灌注的水泥定格永恒的绝望,转动佛珠的手高高举起,神仙却未听祈求而降世,战火纷飞的年代里,无法自保的不只有人。但这里我只感觉到憋闷。镜头里的洁白小羊发出一声咩叫,像极了婴儿的声音。阳光里唱着歌骑着车仿佛春游的日本士兵,在杀完一群人之后兴致勃勃的吃饭聊天,寝室卧谈一般的拉家常讲理想,我憋闷的情绪也达到了峰值。
第二次哭出来是看到方小姐被杀。我感慨于她的伟大,惋惜于她和叶秘未尽的交谈,难过于一个生命的陨落。但我是感谢耳导的,我明白以这个死因来掩盖身份真相的情节目的,也感激耳导的镜头处理。“每次我在电影中看到直白的性侵画面都会感到不适。性暴力的展示在电影中不是必需的。”这次,没有撕碎的裙摆,没有裸露的肌肤,没有被放大的受害者面孔。一张小报,寥寥篇幅,一个人就成了无数无名者的身影。
第三次哭出来的画面简单到不可思议——区隔情节片段的倒计时提示文字,可在和妈妈聊到这里的时候又哭了一次。八年抗战,我知道这是一个很漫长的时间,我以前从未思考也没有什么代入感,可那张写着“1937年,距离日本战败投降 3年零x个月”的简单画面,让我的心密密麻麻疼起来。作为一个可以回顾历史的人,我知道3年之后就是曙光,可是对于他们,一年又一年的死亡,杀戮,残败,仿佛在极夜中摸黑生存。我知道无名者们一定会咬牙打气,我知道对民众对彼此的鼓励一定是:胜利终将来临。可是胜利真的会来吗?我们真的能赢吗?会有天亮吗?他们的心里也这样问过自己吧。
片尾曲响起来,我看着歌词突然就懂这首歌了,无数个怀疑、动摇、难过、痛苦的时刻,坚持下来的他们或许就是这样对自己说的吧:不妨再等一等,不妨再,一起,等一等。
我对现在的世界有很多不满,但是从那段时光里走出来或留下去的人,真的很谢谢。
何主任,叶秘书,陈小姐,方小姐,还有无数连姓氏都没有留下的人,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