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我和我的祖国》上映的时候,主创团队一定没想到《我和我的》会在未来被开发为系列IP,被网友戏称为一年一度“导演命题作文大赛”,成为了观众比较和排序导演、演员的绝佳舞台——《我和我的父辈》的四位导演均为演员出身的跨界人士,尽管吴京和徐峥在此前已有导演作品,但章子怡和沈腾的首执导筒,不免让这场“作文大赛”的评分更引人关注。
具体而言,《我和我的父辈》中完成度最高的短片应当是由徐峥指导的《鸭先知》,章子怡的导演处女作《诗》有不少惊喜,吴京之于军人电影虽然“稳拍不砸”,但整体质量稍微遗憾,至于沈腾导演的《少年行》,内容多有跑题的嫌疑,只能“垫底”。
尽管章子怡指导的《诗》在剧情上其实并无太多新意,但全女性班底为影片带来的浪漫主义色彩,依然让短片成功实现了突围。得益于女性导演的视角,《诗》的叙事在表达上温柔而克制,将宏观历史使命变为家常细致感悟,细节处理更加细腻,成功塑造了坚韧的、不服输的,甚至骨子里十分强悍的女性形象。虽然依然存在人物情绪比较生硬,且为了切合题意,台词设置脱离日常化,对白比较空泛的问题,结尾的混剪也有堆叠素材填充素材之嫌,但考虑本片为章子怡的处女作,整体可谓是做到了瑕不掩瑜。
与初为导演的章子怡相比,徐峥的《鸭先知》,无论是剧本还是镜头语言,显然都是更加成熟的。三年来从不缺席《我和我的》系列的徐峥,每次都能拿出水准以上的成熟作品,可谓是非常让人放心的存在。《鸭先知》的剧本应当是四个章节中剧情结构最完整、质量最好的,影片在叙事上节奏轻松、详略得当,台词的设计结合演员的处理十分出彩,细节的幽默和连续反差感所催生的喜剧效果令观众期待又满足。在构图、运镜、语言节奏和叙事风格上,《鸭先知》都带有强烈的韦斯·安德森的元素,可以看出徐峥在平衡商业化和文艺范之间的电影追求。对于技术日臻成熟的徐峥,如何摸索出更多属于自己的风格,也许才是更首要的问题。
至于《少年行》和《乘风》,两部短片在叙事上的后程乏力,则比较让人遗憾。
《少年行》里开心麻花和辣目洋子的倾囊上阵,显然也是出于沈腾对处女作的格外重视,但同为喜剧短片,沈腾显然不如徐峥更会使用“巧劲”。《少年行》虽然笑点密集,但剧情在转折和铺垫上显得有些生硬,科幻的设定也略显勉强,亲情在其中的作用更是定位模糊。尽管短片的后半段试图对电影“我和我的父辈”的主题进行扣题,但过分空泛的对白和落入俗套的情节倒让结尾透露出草草了事的不耐烦观感。相比起系列前作《我和我的家乡》里《神笔马亮》一章兼具好笑、冲击力和完整型的开心麻花出品,沈腾独自把关《少年行》在技术方面显得有些粗糙,难免让一些高期待值的观众对成品有些失望。
在《战狼》系列以后,吴京显然已经在军旅片中形成了强烈的个人风格,《乘风》也是其中典型。短片在镜头调度和叙事节奏上均凸显了“稳”字,时空交叠的镜头语言更是意外之喜。可惜故事整体打磨不够,结尾部分丧失控制力的煽情,和略带自恋感的运镜与剪辑,都不免会产生破坏观众的投入感的负面影响。不可否认,《乘风》在观影过程中给人留以强烈的震撼和感动,故事里爱国主义情怀下家国取舍也确实让人动容,但这份情感冲击也许更多是来自“骑兵”和“抗日”的符号性优势,而并非投入短片的效果。如何在个人特质的基础上,打磨出更精品的故事,也许是观众对吴京之于军人电影的更多期待。
整体来看,与系列两部前作相比,《我和我的父辈》的四位导演在本次“命题作文比赛”中都交出了不错的答卷,全片的质量更加平衡。但与系列前作相比,只保留了4个章节,片长却依然超过了两个半小时的《父辈》,在叙事时间上应当是更为充裕的。这本该意味着每个章节故事都会更加的丰满,而事实却是,在前作的短时长叙事中被掩盖的结构性问题,充分暴露在了本片被拉伸的时间之中。如何在限定时间内进行有效的叙事,似乎依然是有待“拼盘类”电影探索的问题。
(2021.1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