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里不停地出现一些延续的西,父亲手上的血管像蚯蚓,父亲与子女放风筝,父子俩都穿着的北京老布鞋,父子俩一人养着一颗平安树,父子俩的客气,仿佛证明着剪不断的血缘亲情似的。

以及一些反复出现的意象,镜子,湖面,白塔寺的铃铛声,影子。

电影的底色时乡愁,是别离,是父亲,是一种流淌的忧伤。

后来,男主活成了自己的父亲。

这部电影里还有一个有意思的地方,男性都很弱势,女性通常是强势主动的一方。除了文青男主之外,“妻管严”的姐夫,被老板拖欠工资的男模特租客,被扫地出门的爸爸,文慧被养母絮叨的养父,以及那劈腿又哭着求着回来的前男友,远走巴黎之前办了女同学又不负责的怂包初中同学,甚至连下棋的大爷都是“女儿奴”,而反观女性呢,雷厉风行的妈妈,在家里话事的姐姐,主动追寻爱情的文慧,领着男友回家的邻居女儿金子,独立女性南吉,出轨寻求“生气”的前妻,甚至酒店前台和小卖部里的小姑娘,遇到男主心动了也会采取措施”。

而男主呢,不知道如何处理亲密关系,又渴望着亲近异性得到一些慰藉。明明也动了心,“你哪儿人”到嘴边成了我随便问问;打上字又删掉的回信,为了年轻穿了帆布鞋又换回去,自己可以说是文慧的爸爸却不能接受文慧的玩笑,明明期盼着一场主动的性事嚼了口香糖,又怂了吧唧坐在了床边的地上;听到初中女同学还单着,忍不住问她弟弟你姐过得好吗,自己却不采取行动;与文慧无疾而终约了南吉,却想要求证你是不是和文慧前男友睡过。

他就这么别扭着,单着,看似众星捧月许多小姑娘都喜欢他,他却是个没有钱的,胆小懦弱的,中年男人罢了。

他什么时候开始对文慧心动的呢,大约是福利院,原来她如此善良,他在窗外听着歌儿,那是一首悲伤的,别离的,寂寥的歌,他突然心动了。开始笑,开始敞开心扉,却又在毫无所觉的流逝里,丢掉了姑娘脆弱而敏感的爱意。

文慧呢,看似主动大胆,但是她又是那么脆弱敏感,她一次次试探,一次次失望,也许是从未被梦到过,也许是他同样问了前台小姑娘“你哪儿人”,也许是吃醋南吉是否与他有更亲密的关系,也许是北戴河他的不告而别(其实是睡着了跟他爹和解去了)。接到前男友的电话,她突然觉得很没意思,前男友也是孤儿,他们才能互相懂,才能相依为命,那个男人什么都有,不缺她一个,你看,他又有女同学与他聊天了(其实聊的是初中同学自杀了),自己的选择也没什么错,于是开个父女的小玩笑,然后告别。

先说说乡愁吧,乡愁,也是一种归宿。最大的一点,乡音,姐夫的河南话,父亲在北戴河住了三十年,仍然是北京口音,房客哭得不能自已,谷文通说,用家乡话骂几句;然后是小时候的家乡,金子要带男友回家看看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文慧五岁离开北戴河,说起老家,却总是想着船厂旁的孤儿院;一首北京欢迎你,几人独自沉默或哭泣;远走巴黎的初中同学,有着回不去的家乡;南吉喜欢白塔,因为祖上有人参与过修建(血脉的归宿);尤其那首诗,火车站的离别,渐行渐远的,回不去的,最后的北京。

关于父亲更是明显了,所有故事都在围绕着父亲对子女的影响。男主因为父亲有着解不开的心结,却还记着父亲小时候带着自己去过白塔;女主恋着可以当自己爸爸的男主(缺父爱),女主退休的养父打电话给女儿絮絮叨叨诉说委屈;男主每周要陪女儿过周末,而女儿的父爱是寄托在姑父身上的,跟着姑父学油了嘴,学会了河南话和粗话;金子的男友有像自己的父亲,自己言称是照着爸爸的模样找的(我想了想,我确实也会对和我爸爸相似的人有莫名的好感)。

包括本片最重要的议题,中国式父子的沉默,互相给予的沉重无言的爱,以及无声的和解。

这里有个很有趣的点,上代人对性的压抑,父亲喜欢交谊舞,却不会跳,不敢跳,一辈子因为“醉酒WX妇女”而做了一辈子的苦行僧,却忍不住将自己偶像的海报贴在家里,家里留存着大量的偶像的影视的碟片。那是一个奇怪的,已经过去的年代,让我想到地久天长里的某号男主,因为去舞厅跳舞,被抓去PX。

这个电影给我的沉浸感还满强的,今天去的影院很大,人很少,偌大的电影院里仿佛散发着一股陈腐的气味,伴着电影的画面,仿佛是电影散发出的一般,带着生活的,了无生机的味道。


白塔之光(2023)

又名:The Shadowless Tower / Der schattenlose Turm

上映日期:2023-10-27(中国大陆) / 2023-02-18(柏林国际电影节) / 2023-04-24(北京国际电影节)片长:144分钟

主演:辛柏青 黄尧 田壮壮 南吉 李勤勤 王宏伟 王奕雯 刘丹  

导演:张律 

白塔之光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