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几岁的时候,已经养成了讲故事添油加醋的恶习,有一次在父母面前形容朋友,油腔滑调的使用了“又红又专”这个词。一贯威严的母亲顿时收起微笑,连平时随和的父亲也严肃了起来,他们一字一句的对我说:

“这个词可不能乱用。我们非常尊敬又红又专的人,他们不仅有知识技能,更有信仰。”

今天早上睡眼朦胧的时候,看了最近走红的《前进,达瓦里希》,顿时热泪盈眶,扭过头,眼泪就流到口水印记形似世界地图的枕巾上。幸好主任当时正四仰八叉的打着呼噜,否则她一定笑话我的熊样。

之后我读到了泾渭分明的评论,信奉普世价值的一派人说这是在给愚昧苏共招魂,可是他们怎么就不明白?再“荒诞”的时代,也有无数人用纯洁到近乎宗教的理想主义去追求他们的信仰。这种纯粹,超越意识形态的分歧。如果不能理解这种情怀,这种热血,再多故作镇定的分析,也难让人信服。一句俗话很适合形容这样的情怀,“总有一种力量,让你泪流满面。”

(以下算是为了我以后的入党申请书积累素材。)

我的祖辈都是这种理想主义的实践者,他们也只是千千万万革命者的普通几个。我奶奶家在解放前经营着湖南省最大的白酒厂,她是家里的二小姐,按现在的话说,算个“白富美”。为了去延安闹抗日革命,她离家出走整整8年不归,连一个口信都没给家里人带过,直到解放。我的大伯和大姑出生在解放战争时期,为了不影响作战,爷爷奶奶把他们放在老乡家寄养了两年多。解放以后,他们再回老乡家要孩子的时候,绞尽脑汁费劲口舌……奶奶去世的时候我还小,对她模糊的印象是全家人都怕她,因为对晚辈有诸多规矩,他总是不高兴,生气了就跑到书房抽烟。后来才知道,抽烟这事儿,她当年端着三八大盖儿冲锋陷阵的时候就会了。

这样的故事太多太多,小时候咱们上学说“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谁也不当回事儿,可这远没有真实的战斗艰苦。晚上陪我妈看电视,凤凰台在放《我的中国心》,讲东北抗联的冯仲云和他的妻子薛雯的传奇经历。冯仲云是江南世家出身,1926年考入清华大学,是数学系第一届的学生,简直就是个高帅富加学霸。192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和青梅竹马,同是世家出身的薛雯一起去东北投身地下工作。1934年,日寇抓捕地下党,冯仲云被调到珠河游击队,薛雯带着一儿一女转战上海,这一别,就是12年。跟冯仲云一起打游击的,就是大家耳熟能详的金日成(金三胖长得和他爷爷简直一模一样),据说金日成老想给战友介绍朝鲜姑娘,但是每次冯仲云都说:我在家乡有妻子儿女,不必了。

解放后,冯仲云在文革中被迫害,“革命小将”们把薛雯带到冯老面前批斗。打过仗的将军们哪儿受得了这样的屈辱,当时他的血压就飙到220,很快就在卫戍区的牢房里去世了。

冯仲云一家的故事里,既有对信仰的追求,又有时代的荒诞。批判这部《前进,达瓦里希》的人们只看到了后者。可即使世界无法理喻到二者只能选择其一,我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更何况,我不严谨的说,共产主义实践或许一时失败了,但是共产主义理想怎么就连提都不能提了呢,哪点儿不比资本主义更动人啊?

黄仁宇先生这样比喻历史学家的工作:“男孩遇到女孩,一见钟情,陷入情网,假设某些误会让两人从此分离,再也没有见面。数十年后重新回顾这段感情,必须置于祸福逆转的情景来探讨。历史学家的记忆所在,就是站在类似的有历史点来进行整体的重新评估。”对于我这样没有经历过动荡年代的80后,与达瓦里希相关的红色记忆就像是与信仰的初恋,或许意气用事,但刻骨铭心。每每追忆,都感叹精神自有他强大的力量,以难以名状的方式改变这个每个人的人生和整个世界。

祖辈们曾经不惜生命的相信过,而到我们这儿,怎么就什么都不信了呢?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理解支持我们的建设。但并不能否认它的伟大。我们的战士,神圣的信仰,永远都不会磨灭。”

前进,达瓦里希(2013)

又名:前进,同志们 / Forward, comrades / Вперед, товарищи

上映日期:2013-06-19(中国大陆)

主演:韩洛妃 刘海燕 王云飞 王一琳 王培嘉 

导演:王一琳 编剧:王一琳

前进,达瓦里希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