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7-02

前进，达瓦里希:好吧第三篇

这是我写的《前进，达瓦里希》的第三篇评论，第一篇在这里：http://movie.douban.com/review/6132369/ 第二篇在这里：http://movie.douban.com/review/6136526/ 我对于苏联b历使了解甚少，不大可能对这部作品的文本做出一个全面和深刻的分析。但是由于之前上过一门比较文学的课程，我在这一篇文章中主要想谈一下文学与艺术批评的一些思路。

一

在我看来，《前进》当中讲了一个“形式逻辑”，就是一个人的想象的破灭。你可以把想象的内容设置成宗b教的天国、共b产b主b义的黄金世界等，从而编出不同的故事。与此相比，贝克特的《等待戈多》是一个更加纯粹的形式逻辑，它只写了等待，没有说明等待的内容是什么。不管是“想象”，还是“等待”，它们都表现了一种“主体性”（subjectivity）。换句话说，它们更多地反映出的是主体的特征而非客体。就像是克尔凯郭尔所说的“真理是主观的”一样，宗教徒的信仰与其说是反映了神b圣b事物，不如说是反映了他们自己，一个宗教徒的信仰决定了这个宗教徒是什么样的人。贝克特的《等待戈多》比《前进》更加纯粹地表现了这种主体性：在剧中，所等待的事物是彻底模糊的，模糊到连是否存在都不确定，戏剧从始至终表现的只是等待的人。

E。Said对于东b方主意（指西方b社汇对于东方的知识，看法，观念等）有一个很有趣的看法，就是认为，东b方主意更多地与西方b社汇（这个主体）相关，而非东方b社汇。Said进一步指出，“东方”是一个西方b社汇的创造，它（很大程度）上是在“西b方——东b方”的两分法之下的建构。同样，我们也可以说小女孩对苏联的想象是一种小女孩自己的建构。这并不是说苏联在现b实当中不存在，也不是说现b实中的苏联和对苏联的想象豪无关联，而是说，这种想象很大程度上体现了小女孩的主体性。考察这种想象的内容，我们可以看到小女孩，或者更进一步看到中国b社汇的特点。

网上大部分人的评论，似乎集中在对想象的内容的reference（注意不是想象的内容，而是想象的内容的reference），即对现b实中的苏联的争论上面，而没有关注想象的主体和想象本身。这在我看来，是一种错误的方向。并不是说对于苏联的争论没有意义，但是在我看来，这种争论错过了影片最重要的东西。

陈b小眉在评论《河b伤》时候认为，它是非历史的，它对于中国历史与文化的很多看法不符合事实；但是如果把目光集中在对此的批评上，就错过了影片真正的价值。陈b小眉认为，在当时的背景下，《河b伤》具有一种对于管方意b识形太的反动，一种挣脱束缚的抗争。陈b小眉花了很多的篇幅，来说明《河b伤》中的这种反抗性。作为一个西方b主义（与东方b主意相反，指东方b社会对于西方的知识，看法，观念等）的文本，《河b伤》对于西方（“蔚b蓝b色”）的向往与赞颂同时是一种对东b方的不满与批评（在东b方——西b方的两分法当中，东b方和西b方作为彼此的对立面，是同时被建立起来的，东b方或者西b方的特征只有被放在两者的相互比较当中才有意义。比如当我们说一个社汇是“自b由”的，这意味着有一个作为“他者”的社汇，我们所说的社汇比这个他者更加自b由）；同样在《前进》中，“苏b联b主b意”是一种“苏联——中国”的两分法之下的建构，因为对苏联的看法是一种想象，这种两分法也许可以被看作是“理想——现实”的两分法。理想主义永远包含了对于现实的不b满，因此永远是具有颠b赴b性的。通过考察理想的内容，我们可以看到对现b实的态度，因为这两者实际上是一回事。对于《前进》，我们可以询问：影片中的“苏b联b形象”是怎么样被建构的？它反映出了中国青年的什么样的情感，心态，以及对现实的看法？在今天的语境下，这种形象有何意义？

更进一步，对于知识界和民间对《前进》的反应的考察，可能比考察这部8分钟的短片更有意义。我对此掌握的信息不多，从我所看到的网上的批b评来看，我感到中国表现出一种原b教b旨b主意的特征（原b教b旨b主意不仅限于宗教，当然宗教的原b教b旨b主意也是其中一种）。其中最大的一个特点，是对这部影片的字面化的理解方式。德国文学评论家M。R。Ranicki说：“文学是一个游戏，人们不应该过于严肃。它不是政b治，文学要求人们对此怀有一种轻松，愉快的态度。它是一个高尚，愉悦的游戏。”冯友兰曾经区别宗教的态度和诗的态度：如果把《圣经》中的创b世b神b话当作文学作品，去赏鉴它的美感，这是诗的态度；如果认为它所说的在字面上全是事实，并且以此推论进b化b论是错误的，这是宗教的态度。在我看来，一个文艺作品中的故事是一个比喻或者寓言，而比喻是多义性的，它邀请读者的想象力，在艺术欣赏中参与对意义的建构。而对于这部作品的争论者似乎在试图把这部影片还原成一些政b制观b点（甚至，还原为一种政制b立b厂）。这是一种典型的原b教b旨b主意的特点。

鲁迅《女b吊》一文中谈到绍兴民间戏剧中的女b吊b死b鬼时说：“自然，自b杀是卑怯的行为，鬼b魂b报b仇更不合于科b学，但那些都是愚妇人，连字也不认识，敢请‘前b进’的文学家和‘战b斗’的勇士们不要十分生气罢。我真怕你们要变呆鸟。”鲁迅以一个文人的敏b感，发现了民b间b文b化中的反b抗；至于鬼b神是否存在，是否会复b仇，我觉得跟这里发生的事情相去甚远。想象是一面镜子，映照出的是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