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擅长于讲述恐怖故事的人,身兼导演编剧制片人的迈克•弗拉纳根 Mike Flanagan一直在向观众展现他是如何运用恐怖题材来探索人性的复杂与情感的流动的。
在《鬼入侵》中弗拉纳根以精湛的转场和剪辑赋予故事非线性的时空观,巧妙完成现实和虚幻的连接,并通过对克雷恩家族情感创伤的挖掘来展示人类自我被侵犯的痛苦。《鬼入侵》在一定程度上沿袭了原著别具特色的女性哥特主义情怀,而《午夜弥撒》这部历时多年的作品则充满了导演自身的哲学思考:弗拉纳根像个冷静的医生,用寒光闪闪的解剖刀, 先剥去所谓“主”的恩赐与福音到来的假象,露出底下宗教异化与狂热所潜藏的危机,然后又继续剖去这层危机,最终展现人性在生活漫长的消磨和无声侵蚀之下的脆弱。他不断促使观众在宗教恐怖的氛围之中思考关于命运,希望,信仰,死亡,生命这些宏大命题。
在剧集的最后,Erin躺在地面,她在迎接死亡的时候开始了她最后的独白。她不再感觉支离破碎,也不是消散在广袤宇宙里微小的存在。相反,她是给予自我凉热痛痒的源,是上帝的一部分,是宇宙的中心。“死亡”成为了她本体生命意志的回归与成全。她说:
“我以为我会绝望或是害怕,但我并没有感觉,完全没有。因为我太忙了,这个时候我太忙了,我忙着回忆,我记起我身体里的每个原子,都来自于星辰。这副躯壳,这个身体,几乎就是虚无的存在。哪里有什么固体的物质?只有能量在缓慢地震荡,没有我的存在,从来就没有。我身体里的电子混合着,舞蹈着,与我身下土地的电子,还有我不再呼吸的空气中的电子在一起。我记得,结束在哪里并不重要,我又重新开始了。我记得,我就是能量,没有回忆,没有自。我的名字,我的个性,我的选择,都跟随着我。我曾在它们之先,却将会在它们之后,其它的一切都是图画,沿路被我捡起。转瞬即逝的浅梦,印在我逐渐死亡的大脑组织上。
我就是在那之间跳跃的光,我就是点燃神经元的能量,然后我就回来了,就凭借记忆,我回家了。就好像一滴水掉落回海洋,它一直就是海洋的一部分,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部分,所有的我们…都只是一部分。你,我 ,我的小姑娘,还有我的母亲和父亲,所有曾经存在的人。每一株植物、每个动物、每个原子、每一颗星星、每一个星系,所有这些宇宙中的星系比海滩上的沙粒还要多。当我们说到“上帝” 说的就是这个那唯一的存在宇宙和它无限的梦境。我们就是宇宙的梦境,只是一个简单的梦境。我每次都认为那是我的人生,但我会忘记的,我总是会忘记,我总是忘记我的梦境。但现在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在我记起来的这一时刻,我记起来的这一瞬间,我一下子全然领悟。
没有什么时间,也没有什么死亡,生命就是一个梦境,是一个愿望,不断地重复又重复,直到永恒。我就是这所有的一切,我就是一切。我是所有。我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