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透,介意者勿进。纯属个人观点,不爱者勿喷。
二刷《瞬息全宇宙》,理清故事的线索,终于明白电影的劲爆之处,不在伊芙琳(杨紫琼饰演)的多重宇宙的跳转,不在平行空间的瞬息大挪移,不在那个无厘头的黑色贝果怎样化作黑洞吞噬一切,更不在于功夫女侠开挂式的力挽狂澜。仅仅,这就是一位华裔家庭里淹没在年复一年洗衣店乏味营生中,日复一日沉浸在堆积如山报税单中,焦头烂额且度日如年的女性中年危机的超现实主义写照。
(A)科幻的外衣下,女人的中年危机
现实中琐碎窝囊的老公终于在伊芙琳的想象中,成为了那个可以点燃自己且男性荷尔蒙爆棚的存在,肥胖、纹身、学业垃圾整天想要暴走出柜的loser女儿成为了那个多重世界里即将毁灭一切的大魔头,而真正平庸得一无是处的伊芙琳自己成为了可以跨越多重宇宙解救他人的救世主。这是什么?这是女性面临婚姻和家庭种种无奈之下的一种分裂式胜利大逃亡,是面对中年危机的女性自洽的一种自我催眠,因为可以短暂忘记现实,幻想自己可以在不同的平行空间拥有千差万别的命运,甚至成为星光璀璨的人。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根本无暇仰望星空,犹如电影中的伊芙琳,因为生活中充斥着无限的鸡毛蒜皮和一败涂地的疲惫不堪。也许,人生真的会有那么一个刹那,看到无限可能的自己在似乎触手可及的成功人生里熠熠生辉,可当虚幻的海市蜃楼与现实的一败涂地叠加在一起,是怨怼于不可名状的厌世中,还是麻木不仁地选择迷茫游走在乏善可陈的生活里?
(B)救世主和魔王,母女的爱恨散聚
然而,让人动容的故事才刚刚拉开序幕。两块石头,一对相爱相杀的母女。“看,这片荒芜,就是我的世界。”伊芙琳的女儿喃喃自语。逐渐成长为女人的女儿正是在时代的空心病中不可自拔,什么才是活着的意义?
在我有幸阅读一位小学生的一篇作文时,曾有个早熟的孩子也询问过这个问题。我的女儿没有问过我这个问题,我不觉得这是一种幸运。也许,她那波澜不惊的表面潜藏着同样苦寻人生意义而没有得到过我或者世间解答的无奈和迷失。
电影中的这两块石头就这样矗立在悬崖峭壁,不能靠近彼此,如同两颗同样冰冷又渴望温暖的心。那个令母亲困惑的女儿,辍学、纹身、肥胖、玩失踪……叛逆的样子如小丑,如舞女,如浪人,甚至,如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我每每看家庭类教育的书籍,都会看到这样的句子——你是真的接纳你的孩子吗?电影中的伊芙琳,一直视女儿为家丑,对女儿的深爱和责难,让自己有深深的自责和无力感。女儿与母亲的各种争执和中二逃避,都让母亲感到被撕裂,甚至窒息。伊芙琳以为,那个平行宇宙中的“大魔王”会杀了自己,却不知女儿让自己看到了她内心的深渊——每个人难道不应该拥有无限可能吗?但我们却活得庸庸碌碌。我们是应该内疚?罪恶?自责?还是,当我放弃一切步入虚无想要自我毁灭时,你能拉我一把?现实的快乐和生存的意义到底在哪里?当女儿对伊芙琳发出灵魂拷问时,伊芙琳也开始迷失,她是感同身受的。那份年轻时对生活的期盼与梦想,此时却是洗衣机里回旋的起点和终点,却是漏水泛黄的天花板,却是满桌满眼看不到头的税务表格,却是每天煮不完的面条……暗淡无光的人生早就磨灭了她眉目里的灵动,她已经活成了千万种可能中最庸碌的中年大妈。
(C)拯救或是和解
面对自己的生活,伊芙琳是后悔的,是逃避的。这就是整片为什么会用非常尴尬的槽点科幻去演绎她人生的原因:只因为,这一切都是伊芙琳空洞的人生幻想曲。
电影在伊芙琳大闹新年店庆后,又被报税大妈安慰终归平静,重新审视自己和他人的人生。原来每个人的人生都是周而复始的循环往复,原来生活的本源就是一种庸碌。如果生活是半杯水,有人总能看到好的一面——生活还有半杯水,而继续努力生活下去。
也许,我们会在自己的世界里“天马行空”,但唯有和普通的自己和解,才是前行的开始和生活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