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某站某老师视频下留言就这个问题说了我的看法(美式为主),遇到反对的声音(认为是中式,类比李安的《喜宴》),就没憋住就开始跟人对线。字数多了,整理如下,说说浅见吧。

5月2日

虽然《瞬息》主要是拍给美国华裔和美国人看的,故事场景具有特殊性,但是影片多少也能反映比较普遍的华人妈妈和子女的关系,就是对子女生活的过度介入和价值导向破坏了对爱的感知,而生活中的混乱、辛劳和无奈也特别适合当下的这个时代,具有普遍的意义,所以最后的母女和解还是让我感动,影片也能在美国大卖。当然我们不是没有拍出过或者未来拍不出这样优秀的电影,不能认为《瞬息》因为获了奥斯卡就能凌驾于过去所有国产和港台电影,我们的厚度远不止一部《瞬息》所能代表。何况未来我们拍出的具有真正东方的中式的美学的电影未必就能获得奥斯卡,奥斯卡不会懂真正的中国电影,获奥斯卡也不应该是我们电影发展的目标。

5月14日

如果《瞬息》是中式人文宣传的话,那一定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文化,暴露出众多的缺点,比如家庭矛盾,重男轻女。相反的,我们看到最后取得了胜利(与家庭和解,完成了税局的要求)的就是美式的个人英雄主义(找到问题解决它,虽然过程中使出一些中国功夫),美式的价值观(无条件的乐观)。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有关移民的故事,而不是几个中国人在外国发生的故事(《喜宴》除男主,别人并不融入美国,只是过客;婚礼也是中国式的,类似场景完全可能在中国发生)。女主跟彼时男友从国内移民到美国是奔着美国梦去的,因为各种不适应(不理解女儿身上的“zzzq”,不能跟税务局有效沟通)而濒临梦碎(失去安身立命之所),冲突来源肯定有普适性(个人的挣扎),但是也天然具有向不同文化融入的属性(第二代华裔融入得更好,与父母更加脱节)。就算同是华人家庭,这种举家带口去另一个国家打拼的情况跟在国内一个人或者小两口在大城市里打拼跟父母有代沟还是不一样的,因为后者不涉及文化冲突(父母传统,子女美式),融入的需要(基本的沟通能力直接关系到生存,父母这方面能力更弱)和幻梦破灭落差带来的压力(原生文化没有生根的土壤,美国梦的破灭不可接受)。

5月16日

《瞬息》结尾,一家人和乐容容去报税,问题全部解决,作为移民展示良好的公民形象(也就是受到了接纳),这不正是美式价值(或者我们常听到美国人说的普世价值)的体现吗?《喜宴》里是这种和解吗?我感觉更多是叫“没有办法”,儿子这边“婚”也结了,孩子也会有,没有来自父母(和文化传统)的压力会走到这一步吗?父母回台湾了(就算知道真相,也还是免不了要继续瞒骗),留下年轻人各取所需,但这个解决方式真的好吗?可以被复制吗?中国式的父母便是子女觉得再烦,还是爱子女的,也许时间久了还会回转来(也许对抗久了便学会放手,虽大概也有死犟到底不能放的),但受到来自社会层面的压力(亲戚邻里的议论)和自身的不情愿(文化观念),短时间里只能是被迫接受,这是自然的可被理解的,然而是不足够zzzq。不是说没有开明的中国父母,但就整体而言,不论好坏,《喜宴》的中国味更强一些。也不讨论李安是否能代表中式文化(《卧虎藏龙》就被很多人说是汉皮西骨),但就《喜宴》里面那个国语说的就比《瞬息》里不看字幕根本听不懂的中国话顺溜、中国得多(老外可以看英文字幕,影片主要是拍给谁看的一目了然)。

关于《瞬息》里杨紫琼的角色的历程是不是个人英雄主义,我是这么看的:不仅最后的报税,母女不和、婚姻、父亲,这些都对她这个角色构成了挑战或危机。母亲这个角色在电影里承上(父亲)启下(女儿)最为关键,冲破对父亲期望的顺从、母女和解都离不开她的主动,也真够难为她的。要不是多元宇宙带来的冲击和突然的启示,让她瞬息间成为自己生活的旁观者,或许就不能如此好的处理这些问题,因为面对“天崩地裂”的世界力挽狂澜也是需要一点超人的智慧和勇气的。可能也恰因为如此,女儿的角色被削弱许多,除了因痛苦“呐喊”和“作”成为“变因”没有什么行动实际推动家庭关系的修复,直到最后出面帮父母去跟税务局大姐沟通。其实女儿作为家里更好的融入了美国社会的成员,是有能力在解救父母税务问题上出力的,母亲真要到走投无路那一步了,作为儿女总也不会不伸出援手的吧,这点上影片本可以作更好的互动和讨论(如果影片敢稍稍不那么美国,而更中国一点的话)。在美国,个人主义驱动力是很强的,子女我行我素,父母也更懂得放手。我的感觉是中国的子女一般是会更成熟一些(也许是被迫的),主动去包容父母的(不用顺从,但面子工作一定会做的)。

影片有它积极的意义,在于女主的很多问题在搞清楚“为谁而活”后迎刃而解,这点启示可能对具有东方家庭背景的人都是有用的吧。但是,美式的zzzq宣传又是带有欺骗性的,不假思索的食用可能有害。就比如问为什么我们拍不出来这样讨论家庭的相互理解和包容的电影,我个人觉得《瞬息》里的冲突和解决也就是一部分人才会有的颅内高潮,跟《活着》比较真的都不是事,这样的故事似乎不需要咱们来拍吧。

最后,华裔美国人拍出来的东西咱还是不要去认领吧,嗯


瞬息全宇宙Everything Everywhere All at Once(2022)

又名:妈的多重宇宙(台) / 奇异女侠玩救宇宙(港) / 天马行空(新加坡) / 瞬息各处所有 / 全部世界同时一切

上映日期:2022-03-11(西南偏南电影节) / 2022-03-25(美国)片长:139分钟

主演:杨紫琼 许玮伦 关继威 吴汉章 杰米·李·柯蒂斯 塔丽·梅德 

导演:关家永 丹尼尔·施纳特 

瞬息全宇宙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