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经常会把自己抽离现实生活的人,把自己放在历史跟宇宙长河当中去冥想。—— 这样做的好处是我很少囿于生活的琐事,不会为了鸡毛蒜皮与人发生争执。可坏处也显而易见,我常常对生命感到怀疑,白天尚可能量充沛地生活,然而夜深人静、或者酒精发挥作用的时候,陷入一种虚无感,看不清自己究竟要去到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 听起来很矫情,可我的确陷在这样的泥潭。

我记得卡尔萨根书里的一段话:行星和恒星也和人一样,有出生、成长和消亡的过程。人的寿命一般只有几十年,而太阳的寿命则比1亿年还长。与一颗恒星的寿命相比,我们就好比蜉蝣一样,朝生暮死,不到一天就结束了生命。在这种短命的生物看来,人类是迟钝的、令人厌倦的、几乎不动的、几乎什么事情也不做的。而在恒星看来,人生不过只是短暂的一瞬,只是亿万短暂生命的一员,虚弱地挣扎在一个由硅酸盐和铁组成的酷寒而又坚硬的、极其遥远的星球表面上。

是啊,宇宙大到无边,我们生如蜉蝣。外在的一切注定毫无意义,人类杀戮并折磨那些持有异见的人,历史的王侯将相为了他们的野心不惜牺牲众人的生命,如今的人们为了蝇头小利相互倾轧,这些简直愚蠢又可笑。当我们走过一些地方,见识了更大的世界,经历了人世的变幻无常,不得不发出感叹:地球真是渺小,人类真是渺小,我也真是渺小啊。我也陷入了电影里女儿joy的困境,一切都不重要,一切都会消散如尘埃,生命有何意义?我们因何活着?该如何摆脱这种虚无感?

电影里伊芙琳的丈夫Waymond也许给出了一种方法论:“我总是看到事情好的一面,那不是因为我天真,而是必要和需要,这也就是我的生存之道。”——我想这就叫做爱与善念吧,悲观者永远正确,而乐观者永远前行,唯有爱能填补我们内心巨大的空洞。

然而,什么是爱?该怎样去爱一个人?又是我们人类面临的一个沉重话题。影片中,伊芙琳一开始对女儿的爱是极强的控制欲,是一种望女成凤的心态,是尽管接受女儿的性取向但仍然感到羞耻,用刻薄讽刺的言语对话女儿,同时对生活的日常诸多抱怨。joy终于不堪忍受,决定与「女朋友」远走高飞..........

这一幕我们应该都不陌生,亲情也好,爱情也好,我们常常以爱之名向对方释放无边的控制欲,爱成为羁绊、沦为枷锁。爱带来束缚,爱让我们陷入痛苦。我们就像极度饥渴的沙漠旅人需要水一样如此需要爱,却又不知如何去爱。

影片的结尾,Waymond再次向伊芙琳道出了爱的真谛:尽管你一再让我心碎,我想告诉你...如果有来生,我还是会选择和你一起...报税...开洗衣店....

伊芙琳在穿越多重宇宙经历种种人生之后,也终于理解了女儿乔伊,和女儿达成了和解。你是同性恋也好,你的生活漫无目的也好,我都爱你接受你的一切,并且坚定地站在你的背后守护你。

我在豆瓣第一的影评中看到五个字「爱超越虚无」,爱穿越茫茫宇宙,给这个nothing matters的世界赋予了意义。——精准地击中了我内心某个部分。

我是一个无神论者,从不信鬼神。即使真的存在神,神明高高在上,也不会眷顾渺小如虫子的人类,正如我们漠不关心一只蚂蚁。可如今,我却发现,真正的神分明是日常生活中的一草一木,一饭一蔬,是烟囱冒出的烟火气,是菜市场嘈杂的市井气,是电影里的,我们一起报税,开洗衣店。一件很小,很美的事情。它们从不高高在上,却永远给我们最实际的安慰。

爱,是真正的神迹。


瞬息全宇宙Everything Everywhere All at Once(2022)

又名:妈的多重宇宙(台) / 奇异女侠玩救宇宙(港) / 天马行空(新加坡) / 瞬息各处所有 / 全部世界同时一切

上映日期:2022-03-11(西南偏南电影节) / 2022-03-25(美国)片长:139分钟

主演:杨紫琼 许玮伦 关继威 吴汉章 杰米·李·柯蒂斯 塔丽·梅德 

导演:关家永 丹尼尔·施纳特 

瞬息全宇宙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