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是2022年6月在电影院,由于字幕器后半程坏了,外加Waymond口音太重,以至于后面的剧情都是半看半猜,也就勉强理解个主线。当时觉得是个好看的电影,挺热闹挺脑洞,也就仅此而已。结果今年此片横扫奥斯卡,外加听了波米和袁莉的播客,在华人餐馆打工,谈了一代移民男朋友,种种经历就像是打开了我多重思维的大门,让我重新审视和感受这部影片,有了完全不同的体验。
袁莉播客的嘉宾提到一个观点很有意思,她引用了国内一篇文章批评此片为美式中餐的左宗棠鸡,中不中洋不洋的。嘉宾反驳说,文章作者大概没想过当年的移民开中餐馆的目的也许根本就不是把所谓的中华饮食文化发扬光大,他们只是想在异国他乡生存下去的普通人,不必要背负着“把中餐推广到全世界”这块“大东亚文化”的沉重枷锁。这个观点犹如醍醐灌顶,我从来对美式中餐都没什么好感的,她让我对美式中餐有了全新的理解。其实除了名字带“中餐”,人家根本和中餐就不是一个东西。所以如果不把它当作中餐,Panda Express也是味道不错的快餐店。什么意思呢?这部片子虽然全是讲的是华人的故事,但并不是生活在华人世界的华人,而是生活在异国他乡,语言思想文化规则全都不同的美国的华人,所以这部片的共情点是东亚移民如何融入西方世界,而不仅仅是“华裔”或单纯的母女关系。其不同点就在于代际关系的差异和冲突。我记得早年间《锵锵三人行》里文道提出一个观察是说,智能手机时代的来临撼动了上千年的家长制,因为现而今最前沿的科技都掌握在年轻人的手中,长者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凭借人生阅历和知识储备就拥有主导地位,很多事情不得不放低姿态依靠年轻人。而这一现象在移民家庭中的表现又提前了,许多在国外出生长大的first generation由于语言和教育更贴合当地,被迫给父母充当翻译,过早地卷入家庭琐碎和掌握权力,使东亚家庭中家长身上自带的权威光环在童年时期就黯淡了,而家长只能以社会普遍意义上身份认知来迫使孩子认同自己的家庭地位。也正是由于权力关系的位移,使得家长常常对孩子产生不切实际的期望,为了满足自己的期望往往不择手段。这些压力和经历是非移民家庭的孩子不曾有过的。由于没有足够充分且实际的生活经历,在阅尽世间表象后,虚无感就自然而然产生了。 这就是Joy的贝果来源。处理这种家庭矛盾除了“和解”没有更好的选择,而“爱”也恰恰是最有效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