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文警告⚠️)
🎦太长不看版:一部靠原创底层架构来立足的片子值得掌声。天马行空的构思、横跳多重宇宙的荒诞、用剪辑堆砌起的荧幕热闹之外是个体如何对抗虚无的深度哲思。评分一路从8.9分掉到7.6可能导演并不在乎,他们用从来没人拍过的方式,足够特别就够了。
《瞬息全宇宙》作为科幻片最遗憾的是没能在电影院看,当做今年最佳预定影片来看,很可惜结尾走向了“爱与善意治愈一切”的老套。但是导演用两个多小时的天马行空,只为了讲了一个与自己和解的救赎故事?我更赞同“不是爱拯救了一切,而是爱定义了我们的存在。”《瞬息全宇宙》最精彩的是电影的价值观:在虚无的现世之中,只有看见爱才能找到自己的位置、才能创造意义。
这部“妈的多重宇宙”开始一度让我感叹不婚不孕*事没有,在与父亲、女儿、和丈夫、税务员的极限拉扯中,杨紫琼扮演的母亲Evelyn是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家庭妇女缩影,繁杂琐碎的事物使她拒绝沟通,大脑飞速运转中充满“如果当时没有这样......”多重宇宙的设定其实是对现实失望的产物,将无数个如果变为平行状态,进行着Evelyn遗憾中的“正确”人生。影片设定的人物困境不仅仅来源于亲子关系和家庭经营,更多是借一个俗套的故事来说个体如何对抗生活虚无感的问题。
单纯靠着爱就击溃了多重宇宙的庞大虚无吗?影片分为三层来解答
【第一层:打破“正确框架”】
影片用大量框架构图交代Evelyn的主宇宙,她一直质疑“自己是否错过了掌握人生、成就自我的机会”,想让身边的一切都走上正确的方向。她拿到的剧本是各个宇宙里最糟糕的版本,就是这个最差的Evelyn被选中去拯救虚无宇宙。所以后面所有天马行空的剪辑都是在打破这个框。这就是片子想要告诉在法则调教下的我们:不要忽略这个世界本身就没有“正确”,它是由混乱和荒谬组成。一系列的选择才组成现在的“我”。一直纠结于“如果当时”,在由失望、痛苦、遗憾、期待组成的多重宇宙里迷失了自己的位置,现实里的自我反而会破裂。就像影片中每次Evelyn使用其他宇宙能量的时候,都会使另一个时空的事态反向发展。
由此影片继续给出了第二个答案。
【第二层:接纳】
一方面是接纳自己和命运的关系。Evelyn在经历过那么多宇宙,结局还是回到当下的主宇宙,也是这种宿命设定让影片走向低分。无论是功夫宇宙、厨师宇宙、热狗宇宙、还是浪漫与美好总和的王家卫宇宙,《花样年华》那样无法实现的凄美爱情结局,在现实生活中终会走向柴米油盐的琐碎日常。让观众觉得俗套的走向浪费了这么多绝佳的创意,可影片却表示只有每次成功横跳回自己的主宇宙才能阻止毁灭。换句话说,在无数个平行宇宙里,找到那块属于自己的补丁。
另一方面是接纳万事万物的联系。假如没有母女、夫妻、这些原生家庭的联系去做为纽带,任何一个个体都将无法确认自己的身份。当Joy走向贝果黑洞的时候,事实上她的内心是悲伤、挣扎和撕裂的,她反叛的背后是竭力发出的求救讯号,所以每一个宇宙里Joy都在寻找母亲、寻找自己的位置。只有主宇宙的Evelyn能够拯救Joy,是因为她把所有的时间都给了女儿,在亚裔母亲的身上体现出的是传统中国家庭的“强关联”,母亲的存在让Joy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通过这对拉扯的母女关系,影片表达出我们在万事万物中的位置所在就是与爱的人的关联之处。
【第三层是“创造意义”】
以上,影片提供给我的思路不是安于现状、用爱和善意去接纳一切。而是把be kind当做挑战任何一个宇宙的武器。
如果在母亲困境里我们看到很多框,在女儿困境里则更多是虚空的圆,看似圆满的“贝果”意象,中心却是空洞,就像被赋予太多期待、看到万事万物的我们,却始终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所以打开女儿Joy的宇宙,充满光怪陆离的设定,色彩明艳、造型奇怪的装扮,场景变化迅速让人捉摸不透。中间那组快闪镜头就像演绎了在互联网中我们手指不断上滑浏览着各式各样的人生。据主创说这高度压缩的信息密度逼出了信息爆炸时代人们面对信息过载的迷茫。
面对虚无主义摆烂和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影片给出的答案是“换一个角度”,以be kind的方式去通过看见世界的善意找到自己的位置。体现在意象上是与"贝果"互补的“眼睛”,如果贝果中心的白色是由遗憾和迷茫构成的空心,“眼睛”中心的黑色正好作为填补,对应着传统文化的阴阳调和。“长出眼睛”是对虚无主义的一种冲击,是重构个人意义的过程。影片一定程度上想要平衡俗套和反抗,但却让大多数人失望了,可现实中也正是最俗套的方式be kind和解着我们的种种困境。
影片还通过丈夫的角色解释了这个抽象的概念。他总是看到事物更好的一面,不是因为天真,而是必须和必要,乐观也是与这个世界战斗的武器。影片通过丈夫告诉我们要换一个角度去看生活,不是以拳头去毁灭,而是坐下来平心静气的交流沟通。导演在采访中说“我们以为力量就是指阳刚之气,是坚韧不拔、是虚张声势,但其实同理心和善意也是一种力量”。在男性角色身上看到“温柔是一种力量”,也是对性别刻板印象的一种解构。
最后,影片最受好评的石头宇宙,出彩在于它解析了我们这一代悲伤的内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理想的空间,在哪里你不需要去寻找任何意义,没有令人窒息的关系、没有相互伤害的语言,安静地待着就可以,影片洞穿了我们这一代人的困境。象征着虚无的贝果黑洞吞噬着每一个认定世界无意义的个体,阻止他们走向自我毁灭,不是靠“希望你变好”“走正确的路”这样的框架来约束,而是在接纳中认清自己从来都不是规划者,是在每个用爱拉扯的关系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或许以石头宇宙中一起滚落悬崖的方式、或许以贝果宇宙放手的方式、又或者是主宇宙洗衣店外紧紧拥抱的方式。影片从这个角度说明,我们的存在正是为了我们所爱之人、所爱之物。
《瞬息全宇宙》确实也有一定的观影门槛,视觉审美本身就难调众口,荧幕热闹之外的深度哲思也不是大众议题,以照搬分镜的方式致敬经典,对刷片量也有一定要求,很多设计一下子没能get到真的很可惜。这部片子本身也不是传统的叙事电影,但剧情之外从导演的想象力、原创的底层架构、用心的剪辑和音乐,到内核价值观都值得称赞,内容丰富程度也很值得二刷和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