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8-07-31

局部 第一季:另一种自负

第二季已经出来了,我才偶然看到第一季。好像前阵子《千里江山图》大热的时候,也谈论到陈丹青。对热点这东西我一直都不太留心,并没有什么骄傲的资本,却不知道这样的态度算不算另一种自负。其实这种状况很像看各色展览,逛各种博物馆,你总是避不开人群,但是又别无选择。然而对于看一档节目就自由很多,当它冷却下来不再被热议,如果某一刻它仍然吸引了你,就如一场偶遇般惊喜。正如陈丹青说他去佛罗伦萨的圣马可教堂,看一间间小禅房里安吉里柯的湿壁画。同样的宗教题材,同样的人物画面,在这般安静的无人打扰的情形下,此刻仿佛化身其间修行的僧侣,你会有许多不一样的感受。画与它所产生的环境是一体的,你会明白为什么安吉里柯宁愿放弃做高官的机会,只想在这里画画。
片头的音乐让我想起《从卢浮宫到紫禁城》,当时看这部纪录片的时候,不太明白为什么到了最后就成了东西方绘画的对比。现在才明白,原来绘画在西方艺术史相当长的时间里占据着绝大多数的篇幅。纪录片介绍的是主流的大众的,而陈丹青讲的是完全私人的。他很认真的写了讲稿,甚至写得很文艺,但他非要端着稿纸好似漫不经心地念出来,似乎在告诉我们这档节目属于“订件”。然而他越是漫不经心你越是听得仔细,恐怕一个思维跟不上,就会少许多美妙的体验似的。可是他讲的仅仅是“局部”,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讲了些什么。他是自负的,当他说到人们向他索求答案的时候他会想死,当他看到那些考美院的孩子们的素描时他会想死。这种没有原因可说也许就是另一种自负吧,只是他用了相当谦逊于主流的方式来表达,然而越是冷静就越是鄙夷,他的自负比木心高明。
木心赞美鲁迅写的雪,然而他自己写的我以为比不上鲁迅。有一次我看到,木心拿自己和曹雪芹比,这种狂妄或许近似梵高认为自己将来会闻名世界一样,是艺术家的特质。然而我只想问问,即便木心和曹雪芹可比,那么我们的时代和曹雪芹的时代能不能比,如何比?实际上许多事败就败在你要去比,只要一比,就势必会把自己的思维困住,尚未下笔,就已经输了。而陈丹青说,世界历史上之所以有那么多伟大的文明,是因为他们不知有彼此。古希腊、古埃及、古巴比伦、古代中国都是如此。我们是历史的后来者,我们什么都知道,所以我们控制不住要自作聪明地去比较一番,这才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我们如何去比较我们的上下五千年?你喜欢哪个朝代或者不喜欢哪个朝代。如果严肃一点说,你没有喜不喜欢的资格,你只能去了解、认识,尽可能的接纳。陈丹青说到徐扬的《南巡图》,诚然清朝是柔弱的、萎靡的、艳俗的,然而这就是清朝,和你所了解的广汉盛唐一样,它的存在不可替代。
陈丹青说王希孟的年轻,说梵高的憨,说古希腊是人类历史的少年期。他是在说一种元气和灵气,说人之生来的你没有办法的天分,这一点才是最稀缺最要紧的。如果少了这一点,你可以有学术,可以有传统,也可以有技巧,但却都构不成那个特别的你。我们这个时代,和以往不同的是,并不存在什么迫切需要解决的,尖锐到关乎生死的矛盾,所以我们的信仰也并不是那些可以拿出来呐喊的凛然大义。没有什么鲜明的旗帜,很包容也很多元,我们只想听点新鲜的。不一定要有什么用,而这一点新鲜却格外的难得。比如大多数人认可古希腊的雕塑是静穆的,而鲁迅偏要说,它们在诞生的时候也是雪白的,崭新的,在阳光下发闪的。
我们这一生会学到许多东西,眼界也会随着所学一点点广阔。可是等你老了再来看,却发现念念不忘的还是那几个作家,那几部电影,那几幅画,那几首歌。好像我们的情感归属其实老早就定格在自己的青春时代,只是有的人会一直保留着这元气和灵气,而有的人则一辈子纠结挣扎。我们不断地练习,不断地练习,却丝毫也不敢说自己到了怎样的程度。我们只想等来上帝垂青的那一刻,好像那幅画不是你画的,那首诗也不是你写的,正如王希孟一样,那是上帝让他画的。

局部 第一季(2015)

又名:看理想·局部 / 局部

主演:陈丹青 

导演:谢梦茜 

局部 第一季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