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5-10-02

亚当的苹果:信仰这个事情

短评写不下了。
信仰这个东西,有了和没有,对很多事情的理解真的是有点不同。所以我很庆幸我不是在2005年看到这个剧。
信仰会让人能忍受残酷,但信仰也会让人觉得残酷更残酷吧。因为你会不由自主用因果论来看你承受的苦难,从而对很多事情产生怀疑。不到更大的图景揭晓的那一天,这种恐惧和怨怼肯定是一直存在的。
这是我目前看过的安诺斯·托马斯·延森最好的作品,有神性的作品,他的各类特色因素在本片中几乎是完美地聚集了:Dogma95的影响(或者说与之背道而驰)、黑色幽默、穷形尽相的各种深井冰、无处可逃的封闭环境、孤独的人生,最后还有神性,如果说他前面几部还有点用力过猛或者天真幼稚,到亚当的苹果,这些特点完美、紧密、冷冽地交织在一起(它的色调与内容特别贴合),几乎没有一点多余的地方。
后面的男人与鸡反而没有亚当的苹果的质感与完整,不过也还是很不错的。而且因为延森的拍摄总是用那几个固定班底,我现在看着麦子叔和这群家伙都有感情了。
丹麦电影不知道为什么还真是对我胃口,各色很奇诡的笑点(有的段落简直笑死),疯狂和一派天真,幸福和残酷都只有一线之隔,代表社会秩序的警察似乎永远缺位,最后主人公们还都莫名其妙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所以果然这是产生了克尔凯郭尔、Dogma95和安徒生的国度啊。
麦子叔的表演真是……看到现在,我觉得他真是在母语电影里表现最出色。他的演技大概是跟那帮Dogma95的导演练出来的,果然北欧这个地区的导演们对表演的理解就是跟腐国法国好莱坞不同(所以我现在倒是更能理解英格玛伯格曼面对英格丽褒曼时的那种捉急感了)。基本上麦叔就是我们所说的那种和角色贴合得浑然一体的演员,不动声色就变成了角色。他不是一部分一部分通过细腻的训练变过去的,而是就地一滚——一下子就成了那个人。
神父的天然呆、善良、执拗、神经质和强迫症在他身上简直是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越到后来,麦子叔那张支离破碎的脸上忍耐、逃避(顺从)的表情越让我不断想起中世纪绘画中那些圣徒(疯子)的脸。疯癫和神性一直是通着的,直到近现代它们之间的通路才被活生生斩断,但对疯子(偏执狂)的敬畏是在我们的基因里的。
面对现实里的痛苦,神父封闭了自己的感官,不去听不去看,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但他的天真执拗和身上受难的痕迹是这样强大,居然能让一起生活的人也慢慢共同维护起他营造的假象(乐园)。如果没有亚当的到来,他们可能谁都是难以突破这个幻想结界的吧——所以一旦幻象被破坏,大家最终各奔前程了。
外来的亚当和最后气愤地:“我要去有人能正常死亡的地方”的医生是唯二两个最清醒的人,当亚当无情地戳破神父营造的世界之后,他性格里的那部分反转太有意思了——可怜医生最终还是落单了。我有时候想,医生也许才是这个世界里最正常的人,他早看出这群人是疯子,本来絮叨了一堆是想拯救亚当的,结果大家都疯了,医生只好愤愤退回自己的现实世界里去了。
为什么最后独独是沙特小哥哈立德没看到神迹,没有留下来?
这个电影并不是喜剧,它蕴含有极其残酷、悲哀和甜蜜的部分(约伯书果然是好题材),也许是气候和文化导致的,德国人和北欧人似乎都能看到人生中极为阴郁、黑暗的一面,但是奇妙的是,面对这些痛苦,德国人加紧思考不断深入,伯格曼也是,起劲地挖掘,但丹麦人却本能地会做减法(连他们的艺术设计都是如此),因此自有一派天真的去处。
仔细想想,安徒生童话也是这个调性。

但,信仰就是这样,它真是从绝望和极度残酷的世界中开出的花啊。

P.S 麦子叔的脸,真是一张奇特的脸,他脸上总是有点半人半兽的东西,眼睛和眉骨处的长法很原始,嘴唇和牙齿的咬合问题却让这张脸变得俏皮、性感。面对这样的脸,导演们的第一个冲动,大概要么想撕碎他身上原始野兽的那部分,要么就会想折磨压抑他,所以麦子叔一般在电影里不死也得伤痕累累。
麦子叔的魅力是整体性的,尤其动起来,每个时段有不同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过舞蹈演员,他的肉体魅力和存在感都特别强,而且年纪越大越明显。他2009年之前清瘦的时候莫名其妙有点柔弱,但人到中年发胖一点后,带点恰到好处的松弛,反而性感到要死。
所以说,时间对某些人还真的很慷慨。

亚当的苹果Adams Æbler(2005)

又名:Adam's Apples / Adams Äpfel

上映日期:2005-04-15(丹麦) / 2006-08-31(德国)片长:94分钟

主演:乌尔里奇·汤姆森 麦斯·米科尔森 尼可拉斯·布若 帕普丽卡· 

导演:安诺斯·托马斯·延森 编剧:安诺斯·托马斯·延森 Anders Thomas Jensen

亚当的苹果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