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7-03-06

德拉姆:《茶马古道》：与神同在的人们

世界上当然会有茶马古道那样一个地方，那里的人们和别处的人一样，有时欢欣有时悲苦，只是这一些都比别处纯粹些，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这一点吧。
就像沉默的大山，延绵不绝，一眼望不到边，有时也望不到天，在山里日复一日行走的马帮汉子，把生命都托付给了大山，走啊走，从青年到壮年，走不动了，还是在山里，等待年华老去。
没人比他们更知道山的况味，知道山风的轻柔或是粗砾，知道流水的潺潺与叮咚，知道巨石砸落下来，砸死名叫楚木或叫别的什么驴子时的心痛，他们跟山已经浑然一体，不想别处。
在那么深的山里，活的世界很大也是很小。当然是小，因为这个世界原本还有平原，还有海洋，可不属于这里。当然是大，因为他们还看不完每一颗树，每一只驴子，还有那么多的人，每天去看，也还是看不尽。
沉默的大山，貌似一成不变的生活，让人们学会了坚毅。山里的人们，语调平缓，神态憨厚。每一段讲述，都有打动你的地方。宗教，还有爱，是人们的全部依傍，好与自然的严峻与巨大的寂寞对抗。
所以你当然可以羡慕，为什么那位文革时入狱的牧师说起妻子，会说，她是那种女人，只要我不死，她就不会再嫁——他一年给她写几封信告知活着——他说的那么坚定，那么轻快的愉悦。前两年她死了，说着，他抹一把眼睛。
104岁的老妇，国民党军官要娶她不愿嫁，第一任丈夫好吃懒做生病也不管她就赶他出去，第二任丈夫很好，“他说的我愿意听，我说的他也愿意听”，丈夫被抓壮丁，她跳河寻死，孩子的哭声让她留下来。讲完，年轻的晚辈递给她盛面的碗，她已没牙，接过，缓缓吃着，经过大风大浪，此时一派宁静。
路途上驴子被砸死的马帮汉子，他说他喜欢给每个驴子起名字，死的那个名叫楚木，是最心爱的一只，到县城里要买一头毛色差不多的，因为回到家里妻子孩子知道了要伤心的。他说他不会哭，他们会哭的，可是，刚刚他为那头驴子作简单的超度时，明明也流了泪。
这山里还有很多的故事。年轻的人有年轻人的心事，年老的有年老的故事。在一盏昏暗的白炽灯下，黑压压的山里人虔诚地喧闹，人们是在随着牧师诵经。牧师说，即使有人死亡，你们不可过度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