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8-01-10

德拉姆:信仰——评田壮壮电影《德拉姆》

信仰

——评田壮壮电影《德拉姆》

这是一部记录茶马古道怒江流域马帮及原住民生活的纪录片。片尾字幕如是说。
整部影片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调子，一如田壮壮的风格，平实自然，浮光掠影，却会在最不经意间触动人心。
田壮壮用一种不介入的方式，用心聆听他们，如实记录他们，这些目前中国仅存的最传统最纯朴的心灵。这不仅仅是一部反映当下现实的纪录片，更是社会学意义上对于民族深处的一次发掘和探究。
贯穿整部影片，我们不难发现，即便在如此原始的横断山脉，也渐渐受到外界文明的侵入。这不该是一件坏事。先进总会代替落后，但是在发展和向外学习的过程中将会有很多东西永久性地缺失，那些东部地区人民早已缺失的文化传统和民族秉性，在他们身上仍旧完好无缺，这是中华民族仅存的宝贵精神遗产。田壮壮所记录的，或许在若干年后，将会随着公路的建造、人口的流动和外来文化的融入，而永久消失。

好在他们还有信仰。
在整部影片中最触动我的，是当地居民最由衷的虔诚无畏的信仰。他们能甘于清贫，能不畏死亡，能克服困苦，能心无杂念……这一切，在我看来都是因为拥有信仰。有信仰的人是善良的，他们的心被信仰约束着，反而更超脱，更清醒。
“她去世的时候正在种芋头，现在芋头已经收获两次了……”牧师的妻子去世了，他说的时候平淡惬意，宛如妻子仍然在他身边。他能感觉到她一直没有离开，在他去世之前，她是不会离开的。
“做人要作坚强的人，要拿得起放得下……”从一百零四岁的瞎婆婆口中说出这样的警句，在当地或许并不稀奇。婆婆的心灵是超脱的，从十八岁开始，灾难不断在她的肉体上划过一道道抹不去的的痕迹。百年中国风云变迁，这位百岁老人跟随中国经历了被侵、战争、革命、乃至今日的自我破坏。瞎婆婆由一个美丽健康的花季少女蜕变至双目失明的百岁老人，唯一不变的是——信仰。在瞎婆婆很小很小的时候当地便有天主教，而瞎婆婆这一个多世纪的生命历程，在坚持面对灾难困苦洗礼背后，想来是拥有信仰作为支撑和后盾的。
印象很深的是一群马帮主人为几头被山上滚落的石头砸死的马超度。茶马古道自古危险重重，人命且不能保证，何况几头牲畜？田壮壮用一个冗长的镜头记录这个过程，直到字幕打出才让人恍然大悟。这群对牲畜都如此善良的人，势必是洁净的、虔诚的、超脱的。
片名《德拉姆》，也是马帮中一匹平凡马儿的名字，他的主人很喜欢起名字。这个只拥有三匹马的家境贫寒的男人，深深想念他那头不久前死去的健壮乖巧的马，全家人都将这些马儿视为己出，因为马儿的病故而伤心哭泣。
那个和兄长共同分享嫂子的年轻男子，在我看来丝毫没有不洁净的感觉。这种在传统天主教义中不允许的关系，放在这个场合看起来却是如此顺水推舟、理所当然。男子善良而富有理想，感恩且知恩图报，由衷地感谢哥嫂，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报答哥嫂。
还有选择理想放弃爱情的小喇嘛、麦子丰收后嬉笑打闹的村民、媳妇和别人跑了的村长、为无息贷款发愁的丁大妈、憧憬爱情的小学女教师、说一口不流利汉语的村长儿子……他们无不以一种纯净祥和的姿态面对未知的命运和的多舛的过去，他们的这种群落共性，让所有观众深深震撼并且折服。
田壮壮通过纪录茶马古道一路上的风土人情，反映了一个如此纯净的群落，在这样一个险恶却秀丽的地方，绵延不绝，生生不息。这个有信仰的群落，甘于清贫，享受清贫。他们相信有天堂，因为他们比我们更贴近天堂。他们这种纯净无瑕的秉性，是我们永远不可能拥有的。
希望这样一种绝无仅有的秉性能一直传承下去。

毋需在意

2008．1．10

浅谈《德拉姆》和导演田壮壮

实话实说，这样一部极度忠于现实的影片注定是要游离于大众之外的。
而有幸看完整部影片的一小部分，则是犹如经历了一场精神洗礼，清新畅快，淋漓尽致。
影片频繁运用长镜头和固定镜头，颜色不加过分渲染、还原真实，剪辑朴素，画面都似不经意而实则经过仔细精妙构图，显示出主创人员的深厚功力。整部影片画面美轮美奂，节奏舒缓惬意，和当地风景相得益彰。
片中大量运用了有张力的空镜头，对影片进行了一个很好的交代和烘托，照片般的固定镜头让整部影片弥漫着一种仿佛置身天堂的感觉。
影片剪辑节奏缓慢，似是故意和背景音乐节奏错开，却能得到一种纯朴独特的感觉。
影片最后的那首女声清唱小曲可以说是全片的点睛之笔，为纯朴真实的影片添上了活泼的尾巴。
看过田壮壮的若干影片，对于他的风格也稍有了解。作为中国第五代电影导演中的一员，他的风格显然和张艺谋陈凯歌一众导演大相径庭。他把目光放到常人不易深入的人群，无论是《大太监李连英》中的太监群体，是《吴清源》中沉默寡言的围棋大师，还是这部《德拉姆》中偏远山区拥有信仰的人们。
期待田壮壮的下一部作品能给我们带来同样震撼的视听享受。

毋需在意

2008．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