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城市、变迁、诗歌:这部电影像生活一般无法概括,像生命一般无常、漂泊又妙丽多姿
《大河唱》有太多可说的地方了,导致几乎每个写作者的第一句话都是,“我想了很久,改了又删,还是无法概括这部电影”。整部电影在缓缓地铺陈着每个说不尽的主题:黄河、地景、家园、城市、变迁、生死……
对于这样一条具备风格化审美、故事深广、音乐呼之欲出的河流,一部表达既意象、又具象,刻画既全局、又具体,又视觉艺术化又有人类学底色的音乐纪录片电影,我们能做到的只是在描绘它的时候也尽量褪去标签、褪去议题、褪去固有的讨论方式,让河流本身流淌起来。


沿黄河出发,从源头无人区到入海口,历时三年,跨越七十万公里……音乐纪录电影《大河唱》记录了一位从河边出走的当代艺术家和四位固守土地的民间艺人:说书人刘世凯、花儿歌手马风山、百年皮影班班主魏宗富、民营秦腔剧团团长张进来,和探寻用中国人自己的方式歌唱当下的艺术家苏阳。
历时三年,创作团队将摄影机架到最远的河边,埋进偏僻的土地里,采取“田野记录”的方式,与被拍摄对象同吃同行,一起生活劳作。像种地一样,耕耘了1600多个小时的生活影像,完成对音乐与生活的“深描式”记录。
描绘和体认音乐和文化都是非常困难的。对艺术最好的注释是艺术,对人类学最好的解释也是人类学。因为它们都是脉络化的、触角丛生的、自在而有生命的事物,这部电影也是如此,它有自己的节律和呼吸,它决不仅仅是音乐、人和影像的结合,它是一个有机的生命组织,等待着每个观众去好奇、触摸、体认和融为一体。我希望每个看完《大河唱》的人,都能在这部电影所给的光里继续探索。
作为一部能量充沛的电影,每个人都能在《大河唱》中找到一个可以栖居的视角,然后看着河水慢慢爬上山、爬上森林、爬上荒原,一切有无、得失都在刹那间被动态的凝固了。作为一个纪录片,它不输出观点、不提供顿悟、也不贩售任何可以进一步包装的文化符号,它做到的就只是看见、还原,在此基础上,谦逊的、小心翼翼的做着取舍,到最后还一直抱歉,“我们无法拍到全貌,我们也不认为自己离真实更接近了。”


第一次观看粗剪的时候,观者们在文化震惊中激烈的讨论着,有的人说自己从来没想到西北是丰茂的、是湿润的、是在迷雾中开阔,在枯草中绵延着花朵的,是四季纷呈的。有的人看到北方撘新戏台的仪式,惊诧不已,这和南方的民间宗教文化太不一样了,有的人是看到重要的场合的仪式性的暴力,感叹这个土地上的人如何对抗荒蛮,有的人则在老母亲与儿子的斗嘴里看到不同的生死观。有的人看到在山野里对歌的快乐,有的人看到找不到演员的秦腔剧团老板的焦灼。
整部电影充满了细节和日常,每个人在自己具体的生活处境里矛盾着、坚守着、肩负着又歌唱着。我们能看到的不止是这些文化传承者的创作,更多的是他们所处的土地、他们的欲望和不达,他们的新希望和旧尘埃。

苏阳音乐的不可替代性是什么?
我们这些都市游牧民的土地在哪儿?
很多人和我一样,在看这部纪录片之前只是听过一两首苏阳的歌,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的朋友那么痴迷他的音乐。
直到看到影片开头他和乐队鼓手争执节拍的问题,因为传统的非西方音乐,节拍都是散的,是随着人语言的气口儿,才有了停顿,(如果再往中古音上古音去寻找的话,会发现汉语的音长也是表意的,因而这气口就是表意结构本身的一部分,不只是喘气的事情),这使受过西方音乐训练的鼓手非常别扭和错愕,一时不知道怎么处理。苏阳说:我设计的就是这样的,中国人的音乐本来就是这样。
另一幕,是在一个颇具批判和挑衅的冲突中展开的,哈佛大学的一位听众,对苏阳提问,说:“你的音乐我觉得,用花儿和rock结合,是有新意的,但是你不够原汁原味”。苏阳直接回:我不能照着一样的唱,他们唱的花儿,他们从小放羊,生活关系是不一样的。我是工厂子弟,我有自己唱法,我要表达的是此时此刻的中国。
看他和喜欢唱“花儿”的朋友一起去山野田林里对歌,看大姐们一边用歌声调情,一边用手机拍视频,最后一行人一起在歌儿里狂欢。看他如此自然的、如此痴迷的走访着他从小听到大的那些民间艺人。和他们一起吃饭和歌唱。
再重新一张一张的把苏阳的专辑听完,就突然在表面的看似“原生态”的标签下,看到了他创作的意图和对观众的坦诚。无论是主题、曲式、歌词,都是结合了音乐的表达之后,折射到当下的世界的多元变化上的,它不仅仅是超越性的、歌谣意义上的诗,更是具象的、向矢量一般有方向的冲撞的力量,在这个意义上,它才是中国的摇滚乐。它不是将传统民歌、民俗文化作为作料一般的元素加一些在音乐里,它也不是照搬一个都市人想象的“原生态”来供人称赞,而是用这些充满才华、幽默、故事、能量的音乐背后的创作结构、背后的生活关系、背后的关照他人的方式,去重组了音乐。
在这部电影中,随着苏阳创作的来源,随着了解这片土地上的普通人如何生活,我们才能突然意识到:
音乐的迷人之处不止在于其描绘所处的文化,更展示着不同文化的人编织自己生活的方式,与世界连接的通路,这个通路才是能够再次生成新力量的核心。而思想也不是通过歌词表达的,它是通过音乐编排和歌词旋律之间的互动,所产生的网状结构,它是一套捕获心灵的装置,而不是符号。
好的音乐绝不仅仅一词一句,而是它得知了音乐关照人的路径,得知了桥梁本身,它知道如何迎来送往的面对听者,它如同等一场风雨一般的等待观众,它也知道在这来去之间,时空沉淀了历史、身体、歌谣和梦,而音乐将动态的、流动的短暂的时刻形式化,将其凝滞在不同的人的生命面前,彼此互文,每个个体,在遭遇真正坦诚、通透、有力的作品时,那照亮其人生的力度是无法想象的。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才突然发现,因为有好的音乐,我们对他人的生活,是本真的具备着理解力的,也拥有责任。
这是只有音乐才能达成的大同。
这也是为什么不只是西北人会听苏阳,不只是有过土地记忆的人会听苏阳,而是因为每个人会将音乐重新编织进自己的生活里,并模糊却深入的关照着自己的“存在”,从这个意义上,音乐才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永动机。因为它从来就流淌在我们的血液里,也不断着推动着我们的心跳。
苏阳提供了人在土地上扎实的站着的感觉,他提供了河流穿过身体奔流不息的宿命。而这土地并不只是具体的泥土、庄家、稻田,对你我这样的都市“游牧民”,我们的土地就是这日日流变的城市,我们也同样可以在这样的音乐里看到自己渺小而倔强的生命,看到无穷和有限,看到太阳和它所照亮的地方。
在更了解苏阳音乐的来源和他组织的方式之后,听他的音乐,能体会到一种破除壁垒的想象力。在他的吟唱和那些鼓声中,在时间如水般奔流的前提下,这生死场里,人们所面临的,是一样的变迁,一样的挣扎,一样的欣喜,一样的矛盾。

像我们这样在城市长大,每年都丢失一片故土,每个月都找不到一家熟悉的小卖店的人们,在苏阳的歌声里,能体会到:
虽然我们没有家乡了,但可以听别人的歌谣想象月亮的温度,重新发现空气中尘埃的舞蹈,再一次,和一切连接在一起。

人类学,把讲述故事的主权还给拍摄对象:
克制的、不预设观点的记录,如何兼容诗性的意象化的表征
不是所有影像民族志都称得上是一部纪录片甚至是一部电影。《大河唱》作为一部采用人类学方法拍摄的纪录片,如同所有人类学的著作一样,它没有爆点,没有刻意营造的氛围和感动。
等一等,什么是影像民族志?什么是人类学方法?又要尽可能的不预设观点,又要剪辑和重组拍摄素材,这样自相矛盾的要求要怎么实现?
(这不是一个严格的学科科普,而是希望大家能够在看和看完这个电影的时候,对拍摄的难度和成果显示出的方法的有效性,有一些进一步的理解)

人类学和田野调查都在干什么?
人类学研究文化。它可以是去河南考古,去追踪五个摇滚乐团,去一个互联网公司实习,或者更刻板印象一些,可是是到部落里去。无论研究内容是什么,人类学的学者必须花费大量(有时是不可想象的巨量)的时间、精力,和研究对象共同生活、共同遭逢,这个调查方法具体被称为田野调查。(这些年完全被滥用了,可不是随便去和研究对象相处一小会儿就算田野调查了,而且社会学调查≠田野调查。)
同时,人类学在观念上,反对预设观点,反对越俎代庖,以培养更强的共情能力、换位思考能力和理解力见长,同时希望更整体性、全观性的了解一个文化的不同面向。但这不仅仅是简单的“更客观”,因为人类学在当代的讨论范围里,又不太相信人能够做到“客观”。
田野调查,常见的一些步骤:
1、寻找一个向导,作为你和研究群体之间的中介,这个向导知晓这个群体的语言和文化,同时也能与研究者沟通。
2、要知情同意,所有的观察,不能是“卧底记者”一般的偷偷发生,即使宣告观察的开始常常损失一部分真相,但尊重被研究对象的意志,是更重要的事情。人类学反对利用拍摄对象。
3、参与观察,这是大家最常提到的部分,也是各个学科常借用田野调查的方式,就是下田野,同吃同住,共同生活共同劳作,来获得更多信息。
4、参与实作,有时候关于技术、农业、工厂等等的研究,还可以直接参与实际的工作,来体会其带来的身体感觉、随着体力消耗所带来的情绪等等。
5、深度采访。简单理解成,很好的聆听者就好了。在真正的采访中遇到的困难,不是研究者并不需要承担。
6、田野笔记写作。
7、整理多方材料,最后形成民族志。
……


焦虑、虚无、永恒的反身性——人类学的拍摄方法到底会带来什么艰难和果实?
影视人类学比较好理解,就是通过影像来呈现田野调查结果。要求还是和人类学一样的。对拍摄来说,人类学的方法其实带来制作中非常多的矛盾和冲突,如果整个团队不能整体的认同这一方法,就无法做到,因为你的一举一动都将破坏研究团队在拍摄对象群体中建立起来的信任。
如果能够贯彻人类学调查的方式,人们可以更全面的了解到整个音乐场域的多元面向,不只是获得更多的信息和角度,也能得到更多新的观念,不管是民间艺术还是摇滚乐的讨论,都会牵扯进人的背景、生活背景和符号讨论体系等等,去寻觅探索这个音乐与人产生连接的各种各样的方式,保留开放性和拓展性的描绘一个事物,是更广袤的一个工作。
整部电影关于音乐的记录是非常卓绝的,无论是拍摄民间艺人的即兴发挥、对歌活动的戏谑调情、歌词曲调的生发和轮转,还是穿插在故事中,一次次歌谣的回归,回归到诗的本身,用简约的意象,平直的结果,用赋比兴开启一个世界。
而且最有趣的点是,实际上人类学是绝对会承认镜头的存在的,即使是再客观,再零度的镜头语言。它既要求无限去接近真相,同时又要自己放弃自己在接近真相的资格。
看起来是一个完全说不通的逻辑。但是在具体的拍摄中,这个超纲的要求,可以帮助很多人去掉偏见、优越感,还有试图解释别人行为、赋予对方意义的冲动。会让每一个步骤都更缓慢。
大众看起来人类学的拍摄方法,像是一个更有耐心的拍摄方法。
但人类学真的要什么呢。如果说它有什么期待的话,人类学希望看到,那些我们觉得被建构被塑造被定义的文化,或者边缘群体和弱势群体,实际上在掌握着自己的生活主动权,通过具体的行动策略、符号体系、意义结构等等。
举例,如果人类学做关于粉丝文化研究,会首先呈现这些人的生活关系,在这个过程中,怎么和自己的身份认同联系在一起。而且他们会试图聆听,内群体的人的定义,不会预设其的狂欢、降级娱乐,欲望投射,仪式之类的观点,不会自作聪明以为自己可以参透粉丝们的想法,而是回去问他们每个人的想法,并且从这千千万万个看起来似乎雷同的想法里,像侦探一样寻找一些新的真相。
这是针对拍摄对象,人类学会多做的事情。

而且人类学本身会更相信观众的理解能力。会相信即使自己不预设观点,不表达一个具体的观点,人们也是可以接收到这些信息量,并且解码成自己理解的。
所以这部电影看起来,如果是没有这种观影经验的人,会觉得好像只看到素材,相互没有联系,但这恰恰是人类学需要留白的部分,也是人类学的某种自信。但是以当下的技术手段,尤其是这个电影,以它剪辑的巧思,画面,音乐,还有关注点的脉络。我们完全可以看到更复杂、更脉络化的、更立体的每个人,在不同的状态里的处境,他们要面对的创作问题、生活困难,未知的恐惧等等,我们会留意自己更在意的一些画面和问题,然后重组出一个自己理解的路径。
因而就如同一万个人心里有一万个哈姆雷特一样,比起提供观点,人类学更想提供多元理解的讨论空间。容纳各式各样的观念在其内争执。
另外,很多观众可能会问,剪辑就不客观了吧
如果素材收上来是原生态的。但是导演组做了剪辑,剪辑这么主观,那我得到的不还是不够原生态的东西吗。
这就到了一个关于真实性的讨论了。
人类学里对此早有脉络,且不说人类学最初标榜自己更真实,同时这也是人类学可能自我毁灭的最重一环。最开始马林诺夫斯基他们建立田野调查的规则的时候,会觉得亲身的经历是可以带来所谓真的真相的,这其实是给自己天然的话语权了,这种观点在后来受到了非常多的批判。后来,60-80年代,实证与诠释之争。把田野调查从实证的神坛上拉扯下来。即使你和大家共同劳动、共同生活,你的观察,你的记录,仍然会把自己的阶层、教育、生活经历这些背景融进去。所以人类学工作者要进一步的对自己的思考、判断、语言、批判本身都进行二重反思,甚至三四五六七八次无限循环。
不止如此,这种害怕自己越俎代庖的焦虑感会持续到拍摄结束。
所以人类学在方法论上是非常tricky的,但是一旦你get到这个信念之后,你会做一个无限接近真相的努力,同时不相信自己在接近真相。这份谦卑是人类学异于任何学科的。而且人类学的拍摄和研究都会让人很无力,因为你拍完也仍然觉得这件事没有结束。你拍完,并不会获得相应的完成研究的满足感。这也是为什么人类学如此忧郁,看一看《忧郁的热带》,人类学从始至终是在自我怀疑、自我打翻的状态里进展的。
但是难道承认这件事没有结束不是一件很有勇气的事儿吗?
难道承认自己无法得到真相,不是一个力量巨大的坦诚吗?


《大河唱》我看了两次,第一次的粗剪版,9号的时候是去读库的场次二刷的,导演和制片来分享自己的感受,尤其是关于真实性的讨论,他们就几场戏实际的状况、背后的故事、让他们惊讶的部分做了分享,即使平实如现在这般,导演们仍然觉得自己没办法接近真相。而更吸引我的其实是,人类学的拍摄本身带来的研究和调查的冲击力。制片小姐姐在结束时候分享,说她拍完这个之后,决定开启自己读博的学业。可见,不停地发现新的真相,不停地推翻自己的观点和对世界的认知,这个求知运动本身的吸引力。
概括地说,影视人类学,可以提供更多感官上的描绘,尤其是身体化、情境化的知识、道德和行动策略,这还是回到了,把主体性还给被记录者上。比如在我们看来,一个所谓堕落的决定,到底是生存策略还是妥协。我们需要看到被研究者自身的观点、情绪和它为此做出的一系列举动和赋予意义的方式,才能进一步判断。
所以这才是为什么我们在《大河唱》里看不到,尴尬的同情,肉麻的理解,虚假的感动和对农村的刻板印象等等。甚至它在呈现民间宗教的时候,也没有用荒诞的镜头语言,而是就让它发生而已。制作一部以人类学的方法要求、道德意识和关注主题为原则的纪录片,是非常困难的。制作一部真实的、冲突的、描绘困难和行动的、充满力量的,提供多元的讨论和观点的影片,也是非常困难的。能在今天看到这样的作品,真的让作为人类学学人的我感到非常感动。
大河唱里有丰沛的细节,意想不到的事件,还有同一个角色诸多面向的展现,以及民歌在扎实的生活里提供的幽默、智慧和光。而且观众的观影感受将是带着自己的问题去探索,不断地发现,不断的深入,一部影视人类学作品,能够最终给观众们开阔的探索空间,能够不剥夺观众思考的权利,既在人类学的视觉化和通俗化呈现上成果颇丰,同时也在用最坦诚的方式带着观众走到人类学的世界里,体会这种看似做了很多无用功,但实际上却如魔法一般布满能量的作品的力量。
无论是你关心音乐、关心学术、关心传统文化,还是单纯猎奇,你都不会失望。因为真实本身的价值,和世界背后的脉络,是每个人都能体会和知晓的。这将是一次,很特别的观影体验。
最后,想对整个摄制团队都说一声谢谢,他们带来了太多能量。让人觉得在这个于虚空中寻找家园的年代,仍然有贤良。
——
(《大河唱》是一个提供更多视角并且尽量不设评判和价值观的纪录片,因此在这篇评论前,我要像一个人类学家一样,把自己的私信和偏见都提前写出来。我是一个人类学的学习者和研究者,一个一直想用人类学方法拍摄的影视工作者,我是一个只听过苏阳一首歌的非歌迷,是一个对电影内容到底是什么毫不知情的突然参与观片的观众,同时我自己也是一个在努力做音乐的人,我正在困扰如何做我想象中的中国的jazz和trip-hop。我在坦诚和找到自己声音上做了许多努力,因此看到音乐相关的部分和文化相关的变迁,我的感动,都是有来由有脉络的,同时,也夹杂了被这部电影所激发起的诗性,我无法客观的评论这部影片,所以我想用我的感受来再次推荐它。
在此留下一个最初的笔记,是我在第二次看的时候手写在笔记本上的:
6.9
六月初看了两次《大河唱》,这是第二次,辗转请了假。第一次是还未上映的粗剪版,这是点映的最终版,画面更精细、音乐重新混音过了,随着“日月星辰”,你能感到你的座位似乎漂浮起来。很久没有看过这样的纪录片了,看完之后你感到生死、历史、天空、河流穿过你,你既与他们融为一体,又疏离得不知如何面对。)

大河唱(2019)

又名:The River in Me

上映日期:2019-06-18(中国大陆)片长:98分钟

主演:苏阳 刘世凯 张进来 魏宗富 马风山 

导演:柯永权 杨植淳 和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