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7-04-11

荆轲刺秦王:刺杀是人生的对冲

重看老片，一方面对于陈凯歌背负烂片导演骂名的耿耿于怀，另一方面在于忽然之间的炒冷饭把这部剧炒得有点过热了，心里痒痒。时间长了没看好的国语片子，看《刺》的时候没有快进，很舒服。可能是因为不是个剧情片，比较容易沉浸在历史故事里面，也很容易投入感情。
比起题目《荆轲刺秦王》，被刺杀的秦王才是真的主角。故事主线可以概括为，在一统天下的夙愿实施中，秦王的真实感受的变更。这份感受贵在真实，更加逼近人性。这是当时的时代所不推崇的。相比之下，《英雄》的骂名显然更少一点。
先讲讲对于故事本身的感受。嬴政继承秦国王位，一方面司礼代表着列祖列宗一直耳提面命的提醒着秦一统天下的大愿，一方面自己童年的屈辱经历也在逼迫着他征服一切来复仇。这股洪流一路裹挟，让嬴政由内而外的深陷其中，直至剧中。在这条路上嬴政看似做着迫不得已的选择，也距离真实的梦想越来越远了。罢免国相的时候还血气方刚，因为自己参加了破韩血战，知道将士们的心愿。杀嫪毐的时候知道了宫中凶险，因此开始不留活口，为了活着，得罪了母亲。杀吕不韦的时候表面不愿意，实则放不下一统天下的大愿，放不下王位，逼死父亲。最后残忍复仇赵国子民，逼走了心爱的赵女。而心腹也远离。赵女在剧中无名无姓，更像是秦王阳光一面的具现化。她留念童年，喜欢自由，讨厌虚假，为了和平可以自我牺牲。赵女的远走真正的宣告了秦王的沉沦。
相比之下，荆轲完完全全走了相反的路子。出身杀手背负罪孽，却在做任务的时候幡然醒悟。光明磊落而不惧死亡，能屈能伸仗义执言，爱护孩子，有着大无畏的献身精神。而荆轲刺杀秦王，更像是两种人格的碰撞，两种人生的擦肩。
演员的强大阵容让演技方面无可挑剔。嫪毐的阳奉阴违、虚与委蛇被王志文演绎的惟妙惟肖，但是为了剧情让步主角而突然洗白让人在情感上接受不了。吕不韦是陈凯歌演的，这种功于心计但是囿于阶级无法实现抱负的野心家，面对亲子的逼杀，复杂感情演得很好。而燕太子的外强中干、昏庸无用、理想幼稚也还可以。
整部戏都是通过角色的对比来表现我们可怜主角的悲剧情怀。这种角色的对比，在电影中藉由面对面的飚戏来完成，真的很精彩。燕太子执剑威胁却败给了嬴政，凸显了嬴政的强势和无法阻挡的野心，高下立现；嫪毐阴毒，惊到了嬴政，所以为了活着，嬴政要变得比他还要阴毒。深宫大院中的明枪暗箭，国家之间的远交近攻，让少年时期就饱受欺侮的嬴政更加阴险毒辣。直到面对荆轲，嬴政仿佛遇到了自己应该有的样子，坦荡仁爱，自由自在，嬴政穿了铠甲，折了刺客佩剑，刺杀时候瑟瑟发抖，荆轲临死面带微笑，高下立现。所谓刺杀，更像是两种人生的对话。荆轲的死亡也宣告了谁才是现实世界的王者。荆轲可以在嬴政的灵魂深处刺到致命伤口，却无法翻转七国合一的历史潮流。合并六国的，即使不是嬴政，也必然要走嬴政的老路，反反复复的重演嬴政式的悲剧。面对荆轲，嬴政惊到了，但是却无法回头。为了大愿，甚至仅仅为了活着，嬴政步步前行，他完成了统一大业，可是道路却没有当初对赵女承诺的那样美好。现实是一码事，梦想是一码事。嬴政走完了才知道这一路的代价。比起来，难说荆轲和嬴政谁更是人生赢家。
陈导的风格和演的角色一样，因为有野心而显得宽大，因为有深度而显得厚重。叙事沉稳平和，而疏于技巧，这种风格让人难以立马喜欢，却可以让人歇靠、沉浸乃至深爱。
1999年的片子，分了好多版本。我也不知道自己看的是哪个版本，根据特征更像是中国国内版的。据说日本公映版的《刺杀始皇帝》更符合导演的口味。但是作为一部商业片，能讨价还价的余地很少。世纪初的几个片子饱受非议，现在很多片子也常常被吐槽。现在看来，许多影评人，甚至不算影评人的记者小编们，并没有影视导向和影视赏析的水准、能力甚至目的，如果谁都可以肆意评价一个导演的心血之作，谁又来评价这些个跳梁小丑呢？答案是时间吧？作为国内第一部（准？）商业电影，现在公正的评价它看来为时过早。而它的作用更多的体现在和同期的电影互为标尺。《英雄》怎么样？《满城尽带黄金甲》怎么样？那是一个关心生活的时代，没有人关心帝王的内心。而关于宫廷内王和后和王子的悲剧的演绎，《刺秦》丝毫不落下风，甚至反超。《满》的悲剧都是剧情式的，而《刺》是人物式的；《英》的悲剧是浪漫式的，而《刺》是现实式的。同期比较来开，《刺》确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甚至可圈可点。没有契合时代的步伐，是陈凯歌的遗憾，也是他的幸运，不然哪里找这些戏骨呢？在现在，电影上映后18年后的今天，不需要炒冷饭而无名的抬高这部电影，因为他自身也不是真的多么完美，配角人物情节让步、主角性格塑造不够逼真等等，因为即使它再如何好，在1999年啊，我还是会去看《不见不散》、《尖峰时刻》、《偷天陷阱》。但是令人耿耿于怀的，是那个泥沙俱下、鱼龙混杂、把看不懂说成不好的时代。那个时代因为已经过去，所以自己看的清楚。现在呢？又有多少人不负责任的随地吐痰？不知道。
这也是为什么陈导的厚重让人舒服和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