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7-10-16

天才枪手:这世界远比你更擅长作弊

我不知有多少人在这样的题材中，看到了自己年少时的惊心动魄或战战兢兢、斗智斗勇或如履薄冰。
所谓情怀，原来未必非要捆绑于换座位、小纸条、三八线、高考志愿、军训、宿舍卧谈、图书馆自习室、或者第一次战战兢兢的告白。
在回忆的份额里，一起积极昂扬过，远不如一起偷鸡摸狗过。
“谁的青春不值得铭记”过于陈词滥调，换种新鲜的说法，谁的青春不值得违纪？

只可惜，你和学霸之间最判若云泥的差距，就是人家哪怕作弊，也可以搞出一场跨国谍战剧。
只可惜，中国电影和泰国电影之间最判若云泥的差距，就是我们关于校园最大逆不道的想象，依然止步于“谈恋爱谈到崩溃，然后为那个渣男去堕胎”。

那天在朋友圈写的：我上一次被一部电影的“倒计时任务”时间线撩拨得如此紧张，还是五年前的《逃离德黑兰》---说通俗点就是：会一边看一边在心里焦躁不安地默念“赶快啊，抓紧啊，要来不及了啊......”
我在想我为什么会那么紧张，是不是因为，我的潜意识里，积压了太多关于“考试”这个概念本身的恐惧。
学霸如我，至今也常常会在无数个浅睡的夜晚，梦见自己在做一张怎么也写不完的试卷，然后随着铃响惊醒，一身冷汗。

所以，如果这样一部作品仅仅是用来讨论那些瞒天过海的技巧和尔虞我诈的心理战，那它未免从起点立意开始，就菲薄了自己。

成败的关键在于，你究竟能在多大程度上，揭开这一群群习惯了“在千军万马中让自己存活下来”的东方学子，内心里隐藏最深的疲倦和创痛？
毕竟，考试，至少在表面上看来，似乎是我们所经历的最后一次众生平等。

天地不仁，泰国、印度，甚至韩国（想想那些白马王子灰姑娘的成人童话故事，有多少是基于“门阀与庶族之间天堑般的鸿沟”这个设定），其实都在用自己的影视文本，描述着阶级固化的恐惧与虚无里，底层绝望的拼杀。
习惯造梦的本土导演们，用《中国合伙人》那样成功的类型电影告诉吃瓜群众：意志和勤奋终将战胜所有壁垒，只要咬牙往上冲，绝望也可以变成希望。
而在那个几乎回归政治正确的结尾出现之前，《天才枪手》给出的回答却是：社会结构、教育环境、人才选拔制度，这一切几乎塑成铁幕，你不认命不信邪的跃升企图，只有通过铤而走险。

对比那部近期上映的《羞羞的铁拳》：在《羞羞》中，强者（拳王）要利用弱者（艾迪生）违规（配合打假拳），弱者拒绝，因而被陷害失去一切，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最终，弱者在煎熬、觉醒、百折不挠和搏击奋起之后，逆袭成功，得到了强者曾经拥有的所有东西——强者的金腰带、强者的女朋友；
在《枪手》里，强者和弱者各取所需地合作违规，强者得逞，弱者局部性地、暂时性地得逞，但付出沉重代价，甚至其中一个弱者彻底扭曲和异化。
《羞羞》用不由分说的道德信仰和励志煽情强行遮盖了可能出现的对人性的悲观，而《枪手》却直到最后也没有提供真正的答案与出路。

因为后半部分过于精彩，所以很多人忽略了第一场考试时女主角的那个惊人发现，很大程度上，正是这个发现让她下定了参与作弊决心——卷子上出现的题目，其实Grace她们在辅导班里得到过的（这多么像今日的中国，学校把一大半本该由自己完成的知识输送转嫁给校外培训，然后利用这种心照不宣的共谋来变现）。
当你的作弊还在马桶的抽水箱里小心翼翼地东躲西藏时，体制作的弊早已庞大到无所不在。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明知它在记录一件自带道德污点的、并不光彩的行动，却在心底里如此地希望他们成功。
这就是为什么哪怕那些“侵夺他人学习成果”的富二代们，都如此让人恨不起来——相比成人社会的巧取豪夺，他们没心没肺、想要的东西如此简单，只不过，是一张卷子的标准答案。

你错了，但你除了错之外，没有别的选择，那么很显然，在你的错背后，一定存在着一种更大的错。
这个世界，远比你更擅长作弊。

当然，抛开这些让人沉重的东西，《天才枪手》给我带来了这一段时间里、甚至这几年里最喜悦的观影体验。
前半程的叙事节奏，后半程的剪辑速率与镜头压迫感，情绪牵扯度被渲染得无懈可击。
女主的学霸脸、模特腿和少女心（为了一个含辛茹苦的隐忍的父亲，和一个在优缺点上都无限接近父亲的男生）。

我只是很羡慕，非常羡慕，极度羡慕：看看人家的青春片，已经走到了什么程度。

谁心中有泪，挣扎于是非，
还假装无谓，为爱赎罪。

轰轰烈烈，代价不屑，
谁向谁妥协，谁跟谁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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