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7-10-18

天才枪手:关于人生的选择与教育的公平

放到今年的院线片里头，《天才枪手》绝对是让人精神一震的片子。这部泰国青春片引起了口碑的炸裂，它不讲恋爱、堕胎这些青春片里常见的话题，而是讲我们人人都熟悉的考试、作弊，讲学霸和学渣们如何通过利益交换，来挑战考试制度。
它把一件普遍、现实的事情拍出了谍战片的质感。电影的娱乐性非常强，情节紧张，不断伸出利爪把观众牢牢抓住，且中间一波三折，一次次地反转，让人措不及防、为之揪心。有人形容，看这部片子，如同经历一场“电击治疗”。
这个比喻就在暗示你，电影带来的，绝对不仅是快感，还有痛感。
也来谈谈我对这部电影的观感。
1、选择
什么叫会拍电影？这部电影的导演纳塔吾·彭皮里亚就是一个非常会拍电影的人。凭借这部片子，他就已经有了“鬼才导演”的称号。
但即便如此，他的名字我可还是记不住的。泰国人的名字都太难记啦。
把小孩子过家家拍出了商业大片的体验，就是他的才能。这需要强烈的电影感，调动各种各样电影化的手法。早在电影开篇不久的橡皮擦作弊事件里，虽是随堂小考的小打小闹，我就已经开始为这位导演点赞了。
影片根据2014年令人咋舌的SAT美国大学入学考试“亚洲考场作弊案”改编。当然，这样大规模的跨国作弊案不是一蹴而就的，电影从它的源头谈起。
天才少女小琳，出身贫困，她从普通学校转入教育资源好的重点学校，身边也多了一帮富二代的朋友。这帮富二代朋友在学习上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学渣。
于是，她过人的才智，除了应付学习之外，有了另外的市场——在考场上，很多人都眼巴巴地等着她赐予答案。
她想出作弊的高招，逐渐把作弊发展成一门生意，收入蔚为可观。这既是对抗贫穷的一种手段，也是这名天才少女对学校收取高额赞助费、不公平的招生手段的一种报复和反抗。
她也为此付出了代价，但怪就怪，她实在是太聪明了。当一桩跨国作业的考试舞弊案摆在她面前，她原本准备洗手不干，但灵机一动，钻空子作弊的巧计又浮上心头。
不干？那岂不是浪费了绝美的创意和她天生冒险家的能力？
她还把影片的男主——另一名出身贫困的天才少年拉下水，两人共同协作，踏上出国作弊的旅程。
影片的很多戏剧性变化，也发生在这名男主身上。观众把很多同情与叹息都献给了这位青涩又悲催的小男生。
这位演员的表演（其实是看脸）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把这个人物的羞涩、朴素、小心动与内在的挣扎演绎得恰到好处。
把美好的东西粉碎掉，他承载了这部电影大部分的悲剧性。
电影中，这两位天才学霸的选择，始终是情节发展的主要动因。
选择、选择、选择，是继续犯险还是悬崖勒马？是走上作弊之路还是回去乖乖做一名好学生？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每一个选择在人生中都似乎具有颠覆性，谁都知道一旦走错，就不好回头。
主人公们天人交战，观众也随着他们的决定而心跳。
有不少观众评论，看片时和两位主人公发生共情，情不自禁地站在他们一边，希望他们能作弊成功，虽然明知道作弊是一件不对的事情。
这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对于作弊这件事情我们多少都有着一些切身的体验，它让我们近乎本能地手心冒汗；另一方面，电影站在两位主人公的视角，向大家展示了贫贱天才们的生存困境、社会的失衡和她们面临的不公——无论他们做出何种选择，某种程度上都值得同情。
天才们也像迷途的羔羊一样，等待着被救赎。电影最后，爱和包容拯救了女主角琳。当然，救赎也在于这个女孩自身的强大，男主角班则不像她那么幸运。
导演选择了一个政治正确的结局，但未必那么令人信服。面对复杂的社会现实，尖锐的阶级对立，谁的心里都在打鼓，年轻的孩子们呀，究竟如何才能做好人生的选择题。

2、公平
这总体仍是一部追求娱乐性、商业性强的影片，道德批判和社会思考隐隐带过，创作者并未意图深挖和纠结于此，但它仍然不得不引起思考。
电影一直都在展现考场，以及发生在考场里的戏剧性事件，看一些豆瓣的热门评论，都在说电影批判的是考试，是考试机器对教育的破坏、对人性的摧毁。对此我不赞同。我觉得值得关注的重点还是在于，教育的公平问题。
在电影中，有钱人是天生的赢家，成绩不好，多交点赞助费，仍然可以进入重点学校。在家长的打点铺路下，接着可以进入美国的好大学深造。而寒门子弟则是一派苦大仇深的迹象，兢兢业业地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辛苦经营起的大厦，却是不堪一击的脆弱，即便是天才的资质，美好的未来也像是美丽的泡沫。
但是考试，却是摆在所有人面前的坎。在校园这个小社会里，不论贫富差距、成绩好坏、性格爱好等等的差异，最后都必须经过标准化考试这张滤网——有人批判这个，但好奇怪，这不恰恰证明，考试面前人人平等的公平性吗?
对于帮助别人考试作弊，女主角琳曾说，她赚取学费，有钱人获得分数，这是双赢，这没有错。
但她的的确确做错了——她一面抱怨着社会的不公，一面却又将考试这种相对公平的人才筛选手段一手破坏。
当她在澳大利亚的考场里用生命考试、捅自己喉咙呕吐，像《谍影重重》里的杰森·伯恩一样在地铁站里逃命，干着特工一样的活儿，行着作弊之实；一帮有钱人却开着派对，庆祝自己再一次坐享其成，取得了好成绩……
这样的情形，无疑是助推了她最痛恨的社会不公。有钱人，连考试成绩都可以买到，而那些拼命学习的穷人，更难有翻身之地。
无论到哪里，教育公平都是社会公平的重要一环。通过教育获得知识，通过知识改变命运，才能构建一个阶层流动、充满活力的社会。
否则，阶层固化，一切变成了有钱人的游戏，社会矛盾激化，和谐社会也变得无望。
这部好看的电影折射出教育的问题，人心的畸形。虽然故事发生在泰国，但真实的考场作弊案，可是很多都涉及中国学生。亚洲的学生，似乎比欧美学生更擅长考试，也更懂得对付考试，也许这也因为我们骨子里更依赖考试。虽然有那么多人抨击考试，抨击高考，但某种程度，它仍然是一个硬指标，是一个相对公平的维度。
所以我们对《天才枪手》感同身受，这部外片一点都不隔，同样值得我们警醒。

首发于公号：照见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