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它——罗曼·罗兰
全国二卷作文的命题者苦心孤诣地告诉考生——这些社会的未来们:幸存者偏差是存在的,人类的统计学是不可靠的,有时你必须得承认,有人的失败甚至丧生只是因为他的运气不好。
那么,你将如何选择?是放任生活裹挟你,还是和生活进行一局豪赌?要记住,我们只有一辈子;统计定律对我们每个个体的生活没有意义。
这一群大喊着“这世界我们说了算”的年轻人,便想着和生活做个交易。按他们的设想,这本应是个共赢的最优策略,该出国的出国,该收钱的收钱,每个人的利益都最大化。为什么琳要接受这条件?我想,对这社会,她早已无法忍受。
“学校是来学习的地方,不是来赚钱的。”
琳对校长的这句话报以讽刺的笑。是什么将她从一个纯真的优等生变成带头同教育机构作对的违法者?当她看见父亲被迫向学校“捐款”的收据,当她得知教师提前向自己补习班内学生透露期末考题,她知道这世界根本不是她所设想的那样公正清明。拥有武器——自己的天资——的琳想到了反抗。摧毁一个制度的方式便是带头违背它而不被惩罚,她开始向校内同学传递答案。她用自己的错误惩罚着校方,她一个人站在整个庞大教育机构的对立面上,撂下一句话,还我爸的辛苦钱。
长久经受生活磨砺的父辈早已失去了与权力机构斗争的勇气与心志。父亲颤颤巍巍地希望校长允许女儿继续在学校上学,他不停地为女儿的口不择言而道歉,他要求女儿将“不义之财”全部归还给同学。两代人的隔阂在此时表现最为激烈,父亲沉默而无奈地接受了生活的真相,而女儿还想着如何改变它。
琳的成熟是逐步完成的。起初她感到十足的成就感与获得利益的满足,但她逐渐意识到自己失去的远远多于所获得的。对于纨绔子弟,一次失败的考试可能只是意味着失去一点物质财富,而对于普通家庭出身的她与Bank来说,一场考试可以等于生活的全部。琳害怕了,她懂数学,她知道一百万比起自己的整个人生何足挂齿。金盆洗手并不代表良心发现,而是她决定不再以卵击石。让她的生活陷入苦涩的不是贫穷,而是一成不变的、吃人的社会结构。要改变自己的人生,她需要的不是枪手费,而是更深刻的变革。她决定保护自己,择机再战;那时的她会更加强大,会在整个年轻人的教育体系中更有话语权。
身处和平年代,哪有那么多阶级上升的渠道,若没有含着金钥匙出生,除了努力学习努力考试出人头第之外,你还有什么选择。雌雄大盗二人组对这个复杂问题显然提供了两种不同的解法,女孩选择了延迟满足,而男孩选择了短期利益。他们都是社会的受害者,我们无从判断谁的选择更为正确,因为女孩很有可能从此再也没有勇气去挑战同龄二代们,男孩虽然获得的利益只是他们个人财富的九牛一毛,但他是那些人前进道路上始终扎着的一根刺,要过的一道坎。
我们为什么不违法?你可以谈道德,但道德的深层难道不是焦虑与恐惧,因为害怕在社会中无法得到他人的支持而选择关照与迎合?我们为什么不作弊?不是因为诚信是金,而是因为这后果我们无力承担,我们会永远失去参加改变人生的考试的机会,会失去学位,而这意味着没有工作,意味着理想中的人生从此终结 。你只活一次,你必须活得精彩,你没有任何挽回的机会。
而为什么,凭什么,和我们同龄,远不如我们努力,远不如我们聪明的他们,哪怕考试失败也总有后路?为什么他们就算作弊被抓也不会有太多影响?为什么他们看起来永远不会 失败,永远不会为未来焦虑?凭什么父辈的努力可以让他们生活滋润,而我们就要用一生来为自己的祖辈赎罪、埋单?
人生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社会不公早已是公认的事实。还不是痛骂完这可恶的社会之后继续熬夜爆肝,还不是一点点为自己的将来攒着机遇。这个问题可能是无解的,而这可能就是当今生活的真相了吧。
让我们继续热爱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