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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枪手》也许是个关于金钱的故事。关于金钱与才能、金钱与爱、金钱与诚信的故事。但纵观全片最让我在意的却是故事的开头——
在学校出演话剧,GPA要达到3.25。
为了让学生达到这个GPA,老师偷偷把标准答案教给学生。
一条毫无道理的规则,以及为了抹平规则之不合理性的老师的努力,正是我们学生时代的缩影。
我们一直被灌输着各种规则。
“岗位需要研究生以上学历”——于是我们花了三年去接受本应由从事研究工作的人接受的教育。
“学历985/211者优先”——于是我们没日没夜地看书复习,挖空心思往重点大学热门专业里钻。
一个一个的指标,一条一条的规则,压榨着学生的青春。
学生学习不是源于获取知识的愿望,而是——证明自己的优秀,在同龄人中脱颖而出。
而社会把优秀的标签贴在了分数上,并且,贴到越来越高的分数上。
它开始于真实的需要。全社会都是文盲的时候,谁都满足胜任不了一般的岗位。指标可以激发人的上进心,促使生产需要趋于满足。然而,这个过程早就结束了。现在大部分人都能胜任一般岗位。指标的作用变为筛选。筛选是相对的,筛选标准的不断提升是无止境的。
现在,这个标准已经提升到了有害的位置,它浪费了人的生命。
最初的标签贴在大学生身上。义务教育九年,老师告诉学生必须继续向上。高中三年,老师告诉学生必须继续向上。然后大学四年。从一开始,这个国家”最优秀的学生“为了证明自己的优秀,就需要付出十六年的时光,然后走上社会,忘掉大部分他们学过的东西,一切又几乎从头开始。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被动地接受着学习,被动地等待着考试,最后被动地重头再来。在他们一心一意地为了达成证明优秀的愿望而努力时,他们甚至把更实际的、关于未来、关于人生的愿望抛弃了。如果你问当代学生,长大后想干什么的问题,他们多半是答不上的。这不是浪费生命是什么?
为了抹平规则的不合理性,社会往错误的方向努力着。
老师教学生应试技巧。“题目都有套路,学会总结就好。”其实和片中老师直接把原题告诉学生有什么区别呢?“熟能生巧。”“这种题目考试不会涉及。”“多看名著,对写作有帮助。”……
高校扩招。扩招后学生可以更轻易地跨过某道关卡。可是,他们要赢得的从来不是被贴上标签的学校,而是标签本身。扩招没有解决标签的问题,而是把标签移到了其他更高更远的位置上。社会推着想要证明优秀的他们继续读研究生三年、五年。但是,在提倡晚婚晚育的国家,为了证明优秀的他们还沉浸在“研究生”的荣誉里时,他们的父母已经陆续退休了。
与以不追求学术素养为目的的追逐相对的是,在这个国家,以直接传授工作技术为名的”技术学校“,位于鄙视链的最底层。
一座考试机器在人们面前矗立着。
从机器里走出的许多人,或是失去了适应学校以外社会的能力,或是慢慢对陪伴他们十六年的职业产生憧憬,他们往往会选择出任下一代人的教师。
他们会继续告诉下一代人,“学生的天职是学习”。
他们会催促下一代人,“好好学习,考个好成绩比什么都重要”。
作为维护秩序的手段,他们又会说,“只有靠自己取得的分数才是有意义的”。
但,无关乎他们拿出来的冠冕堂皇的“诚信”问题,作弊从在这个机器里有另一种意义——反抗。
分数是有意义的,是他们优秀的证明,所以琳说,“我的分数是我靠自己努力拿到的”,凭什么被剥夺“优秀”的资格。
分数又是无意义的,它是“别人眼中”的优秀。是可以被金钱篡夺、被“不诚信”污染的优秀,是社会控制考试机器也就间接地控制了人的手段。
班克作为作弊者,为考试机器所遗弃,失去了证明优秀的资格。
也正是失去资格,被缓缓运转的考试机器所遗弃,他能够看清还停留在学生阶段的其他人无法看见的残酷现实。他发现了反抗的方式——作弊。作弊被发现也不会坐牢,但不被发现就能获得巨额财富。
他认清了,金钱才是这个社会“优秀”的象征。有钱的人可以不努力就获得成绩(甚至是努力也获得不了的成绩),有钱的人可以出国躲过考试的独木桥,有钱的人可以随意践踏他人的尊严……
通过作弊来换钱,是他重新赢得“优秀”标签的方式,也是反抗营造着公平假象的考试机器的方式。
时机稍纵即逝,立意高低之间只有一线之差。琳若是接受,便是影片主题的升华——对一种秩序的宣战。
但是。琳拒绝了他的邀请,而且选择了认罪认罚。
生而为天才却被驯服,实在是片子之一大败笔。
原谅我只能给四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