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负责任地说,《伊拉克恶狼谷》是我06年看过的最好的影片了,远比好莱坞“圆环套圆环娱乐城”炮制的《达芬奇密码》好得多。这部电影可以说是一部里程碑式的影片,无论在土耳其电影史还是在世界电影史上。据报道,在它公映之前,所有门票被一抢而空;在首演式之后的前十天,吸引了土耳其全国各地二百五十万观众,打破了三十年来的票房记录。电影院人满为患,所有走出影院的观众都赞不绝口,土耳其的报刊杂志上连篇累牍的评论文章,异口同声就是一个字:“好!”,竟然没有异议的声音!连那些亲西方的政客们也不敢违抗民意,都随声附和。国会议长布伦特.阿林克说:“这是美国占领伊拉克的真实写照,绝对忠于现实生活。”

而在世界各地,这部影片也引起了强烈反响,阿拉伯国家自然不必说,欧洲国家,拉丁美洲……凡是上映的地方,它都为土耳其电影获得了崇高的荣誉。作为揭露美军在伊拉克暴行的影片,它让亲者快,仇者痛,让穆斯林们相拥而泣,也让美国政府为之发抖,对其百般打压阻挠。在它身上,我这才深刻体会到一部伟大电影,远比一万颗飞毛腿导弹更有力量。


(1)自由,多少罪恶假汝之名而行!


十八世纪法国大革命时,罗兰夫人(Jeanne Marie Roland)临上断头台前疾呼:“自由啊!自由!多少罪恶假汝之名而行!”(O Liberty, what crimes are committed in thy name!),成为传诵两百余年的名言。而今,在全世界50亿双眼睛的注视下,美国再次实践了这句名言,以“自由”和“解放”的名义侵略了伊拉克,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当众多亲美的“民主人士”如北大之流为伊拉克的“美国解放军”歌功颂德时,阿布格莱布监狱却传来不和谐的虐囚丑闻,英勇的美国海军陆战队队员却在哈迪塞村屠杀平民,风流的士兵们奸杀了伊拉克少女并将一家灭门。尽管伊拉克动荡不堪,唯一稳定的却是美军强有力的统治。亲美的民主人士们应该敲锣打鼓送一块牌匾,上书四个大字:“武运长久”。

在影片中,真实地再现了美军的诸多丰功伟绩。首先是美军以“反恐”的名义逮捕审讯了11名土耳其军官(这是真实的事件,发生在2003年,引起土耳其国内举国震惊)。接着镜头切换到一个热闹的婚礼上,沉浸在喜庆气氛中的人们向天鸣枪,被蓄谋已久的美军包围,最后全当成恐怖分子乱枪扫射,剩下的活人塞满卡车送到臭名昭著的阿布格莱布(AbuGhraib)监狱,用高压水龙头喷射,逼迫穆斯林脱光衣服叠罗汉拍照,伊拉克监狱里种种骇人听闻的虐囚手段在影片里一一呈现,看得我咬牙切齿,怒火中烧。仅仅是这些,纳粹德国也可以做到,满清十大酷刑也毫不逊色。但美国人与时俱进,有着强烈的市场经济意识。他们充分尊重囚犯的人权,认为白白把他们折磨死太可惜了,所以便有一个敬业的美国医生在监狱里开设屠宰场。把他们的有用器官割下来,卖到纽约、伦敦等地,来拯救尊贵的西方人。在押送途中,一个有点人性的美军士兵担心塞进卡车的囚犯会被闷死,美军中尉良心发现,立刻停车,用机关枪向卡车扫射,“帮助他们呼吸”。这种残暴的行为引起了美国医生的极度不满。我本以为这医生还有点人性,没想到他的愤怒却是因为死人的器官不新鲜,卖不出好价钱。一个真正的黑色幽默,美国式的幽默。

如果你以为美军的种种暴行只是一小撮没有教养的人给美国政府的正义事业抹黑的话,那你应该看看半个世纪以来美国输出“自由”和“民主”的光荣历史,远的朝鲜、越南战争不说,1983年“应加勒比国家的一致要求”,入侵格林纳达以恢复“民主制度”,1989年发动代号为“正义事业”的军事行动荡平了巴拿马,把一个主权国家的总统当作毒贩抓起来审判。动机何其纯正!道德优越感何其强烈!当911之后,美国对自由的热爱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完全把自己当作正义的化身,自由的使者。美国报复恐怖分子的方式是发动大规模的军事动员,代号为“无限正义”(Infinite Justice)!后来受到阿拉伯人的强烈抗议,因为在伊斯兰教中,只有安拉才拥有无限正义的能力。于是五角大楼把代号改成同样傲慢的“永续自由” (Enduring Freedom)。美国人倒是可以“永续自由”了,可我不知道阿富汗无数死于非命的无辜平民,会不会因为美国反恐的“正义事业”而“永续自由”。

如今,轮到伊拉克人了,接着可能是叙利亚人和波斯人。伊拉克有七千年的文明,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造就了富饶的新月沃土,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孕育了人类最早的文明,然而到了今天,伊拉克的历史被终结了。美国人缺少历史,但又非常热爱历史,所以他们热衷于替别人来写历史。它写的《伊拉克自由史》,没有页码,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自由民主”四个字。仔细看了半天,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石油”!

(2)看不见的上帝之手

如果《伊拉克恶狼谷》仅仅渲染反美的意识形态,那它远不会取得如此成功。它的高明之处,并不在于妖魔化美国占领军,也不在于把英雄刻画得多么高大威猛。如果是好莱坞导演来拍这片子,很可能要在片子中加入大量的暴力、性、床戏、飚车、爆炸等等必不可少的流行元素,还要不断流露出伊斯兰文化的优越感,把美国政府说成是一个极端独裁残暴的政权,把美军描绘得面目狰狞,丑陋不堪。如果编剧足够无知,还要把影片里出现的伊拉克人涂上满脸油彩,赤裸上身,头上插满山鸡羽毛,这样,主人公Polat Alemdar就更像是救世主,挽救了一个古老文明。

所以土耳其导演Serdar Akar赢得了我的尊敬。他不因政治需要而美化穆斯林,也不用意识形态来丑化美国人。他揭露丑恶,但不煽动仇恨。他塑造英雄,但不歌功颂德。在这部影片中,导演藏得很深很深,你看不到他的影子,也看不见他的手。在很多国产电影尤其是80年代前的老片中,总能看到导演拖着一个光明尾巴走来走去,哪里黑暗就照向哪里,结果光线太强,所有人物都显得苍白。在许多拙劣的好莱坞大片中,导演会急不可待地跳出来,往你眼睛里撒芥末粉,挠你的胳肢窝,压迫你绷紧的神经,勾引你身体的欲望……

在我看来,一部影片的好坏,是很容易判断的。如果在看电影过程中,你看不见导演的影子,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但在看完后,你忍不住要盯着字幕,找导演的名字,那么这就是一部好影片;反之,看电影时,你感觉到导演在向你挤眉弄眼,百般调戏,看见他的手不合时宜地安排人物的悲欢离合,那么这电影就是一部失败的影片。

看不见导演,并不意味着导演不存在。看不见上帝的手,可马拉多纳却能提出惊世骇俗的球来。《恶狼谷》的情节安排、人物刻画、音乐和画面等诸方面都体现了导演的匠心独运,令人印象深刻。

影片讲述了一个施暴与复仇的故事。土耳其特工波拉特(Polat Alemdar)为受辱自杀的土耳其军官复仇,和两个搭档潜入伊拉克北部山区,想方设法要杀死美军特工头目马歇尔(Sam William Marshall,这名字取得意味深长),而后者也不会束手待毙,利用一切机会消灭他的敌人和潜在威胁。双方的第一次交锋是在马歇尔开的希尔顿饭店,波拉特和两个搭档,衣冠楚楚,手中优雅地握着一个遥控器,声称随时可引爆,不动声色地劫持了整个饭店。闻讯赶来的马歇尔也不是省油的灯,来谈判前吩咐手下劫持了一群花朵似的唱诗班男童女童,迫使心慈手软的波拉特放弃了绑架马歇尔的计划,匆匆离开。出人意料的是,波拉特根本没在饭店柱子下放,遥控器说不定是电视遥控器。但是马歇尔机关算尽,也没料到自己会一坐在装有的椅子上,一起身就会爆炸。这时候,马歇尔的奸雄本色就表露无遗:他神情自若和“恐怖分子”周旋,利用儿童人质迫使他们无功而返。当被告知难以拆除建议遣散其他人时,他同样十分镇定,一边弹贝多芬的《欢乐颂》一边称赞孩子们唱得好,直到警报解除。我觉得这是影片最精彩的部分,演员的演技炉火纯青,正反主角斗智斗勇,情节扣人心弦,结尾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可作电影教科书的经典了。

伊拉克恶狼谷Kurtlar vadisi - Irak(2006)

又名:Valley of the Wolves: Iraq

上映日期:2006-02-03(土耳其)片长:122分钟

主演:内贾蒂·沙什马兹 比利·赞恩 加桑·马苏德 居尔坎·乌伊贡  

导演:塞尔达尔·阿卡尔 Sadullah Sentürk 编剧:Ömer Lütfi Mete/拉吉.莎兹麻 Raci Sasma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