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和温特斯在河边

冷的打颤，尼克哆哆嗦嗦，和温特斯紧紧靠在一起。

发烧了吗，也许吧，冬日夜里的散兵坑里，已经在这里僵持了多少天了？尼克不记得了。他愈发冷的厉害，但又好像出了汗，开始只是像往常一样身体的一边靠着温特斯上尉，意识不清醒的此刻，只想摆脱身体上的不舒服，他靠着温特斯，从右侧肩膀，到半个身子。到后面他感觉不到散兵坑的生冷和硬，是柔软的。他想，总算是烧糊涂了，但总是不太难受了。这个新的臆想中的散兵坑把他带到了战前的一些时刻，那个时候他爱着爱丽丝，他们谈恋爱，结婚，入伍前尼克把自己的狗托付给她，是的他们还没有孩子，直到在墨尔本的时候尼克收到了两个月前爱丽丝寄来的离婚文件，那个连他的狗也要带走的文件。尼克气急败坏，仿佛来了欧洲大陆以后，所有事情都急转直下。除了温特斯，温特斯并不安慰他，只帮他把酒藏好。

（墨尔本？）（why墨尔本?）

是炮火的声音，尼克在困顿和贪恋温存的当下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如被梦魇之蛇缠绕，那炮火彷似纽约新年夜里的烟花，轰轰隆隆，劈劈啪啪，他看见了自己的狗，但不是被爱丽丝牵着，狗的旁边站着温特斯，那是条精瘦健美的杜宾，模模糊糊的绚丽背景，只有温特斯和狗是清晰的，温特斯穿着训练营时候的白T，他似乎没办法重塑温特斯平民的样子，永远古板的温特斯上尉，但是温特斯朝他笑，嘴巴张很大的朝他叫，嘿尼克，嘿。他很奇怪，为什么好像温特斯就在他身边，用尽了所有力气朝他喊叫，声音却如此遥远，好像隔着远远一座山的呐喊。

他在半梦半醒的档口，对当下的处境做了一个简单的判断。哦，我终于要死了吗，也许吧。可狗怎么办，怎么能便宜那个女人。我还没有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我可以当作没看到没收到，嘿你猜怎么着，我在战区，如果我想收不到那我就是收不到。我还没有带温特斯去洛杉矶，我答应了他的，就在Dday的那天，我答应了他。他会怎么处理我的酒，他没有我怎么办。战后他要去哪里，战争总有结束的那一天不是吗，他会活到那一天的，真可惜啊，我好像看不到那天以后的他了。

温特斯的声音从远远的隔着一座山的那边，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最后发出那个声音的人终于好像进入了他的耳道，在他的耳道里敲打拉扯。

尼克想，啊最起码要试一试不是吗，试一试回来，不要被天堂诱惑，即使是牵着他的狗的温特斯，以后总会看到那一幕的。但是此刻，当下，要试着回来，他再一次权衡，不能把酒就这样扔在温特斯的箱子里，简直是暴殄天物。

他睁开眼睛，温特斯就在他身边，在偶尔被信号弹照亮的散兵坑里，他努力看着温特斯的脸，试着再靠近一点，o dear, I love you, I love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