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生活 High Life (2018)
这个故事的外部轮廓,是一场人类对待青少年犯罪问题的太空实验。题材并不新鲜。深作欣二2000年执导的电影『BR大逃杀』(バトル・ロワイアル),威廉·戈尔丁(Sir William Gerald Golding)1954年发表的小说『蝇王』(Lord of the Flies),都聚焦过类似主题。
克莱尔·德尼(Claire Denis)这部电影迷人之处,其一,是将这场针对畸零年轻人的观察放置到太空。在孤绝与疏离氛围下,这艘以驶过黑洞为目标的宇宙飞船内,氛围愈发暧昧不明,像少年管教所,像精神病栋,也像一间中世纪修道院,加上宇宙飞船内一方种满绿色作物的人造菜园,这部电影的视觉氛围立马与以往一切太空电影都不同起来。
其二,作为女性主义电影的代表人物,多年来,克莱尔·德尼的电影美学一直独树一帜。她赋予本片这场太空实验,一种审视母体的视角,尤其以朱丽叶·比诺什(Juliette Binoche)扮演那位有过杀夫嫌疑的宇宙飞船医生Dibs作为视点代言人。克莱尔·德尼将宇宙隐喻为母体子宫,整船的少年犯仿佛都是Dibs的子女,这场太空流放,在Dibs眼中几乎化作对年轻犯人们的教化、孕育之旅(当然是失败的)。女医生那场太空舱自慰戏码,写意味浓烈,如同沉浸巫妖乐曲中创世的女娲,触发神性。看这场戏,不觉色情,我头脑莫名浮想起,近年来新闻报导里那些冷冻卵子的高收入无婚女性。
一种类似寺山修司在『上海异人娼馆』(Les fruits de la passion)制造的冷峻哲学反思,在这里产生。Dibs作为医者的治愈意味,在她盗取精液,违反禁欲规则,私自培育婴孩后,被消解。而在她此后跳船投身太空之时,你却很难仅仅用卑鄙无耻来概括她。
罗伯特·帕丁森(Robert Pattinson)扮演的Monte,他那个于这场流放之旅中长成的女儿Boyse,这对父女成为宇宙飞船最后的活人,他们将驶向黑洞。Monte在结尾问女儿一句Show we?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