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尔·德尼,作为法国、甚至整个世界范围最重要的当代女导演,她在已经30年的电影创作生涯里,始终坚持她对于世界对于人性的观察,这也是她成为作者导演中的佼佼者的重要原因。
她也曾尝试过多种题材,剧情、恐怖、悬疑、爱情,各种题材在她的手中被玩弄的游刃有余。而这次,她更是破天荒的尝试了大部分作者导演都不会尝试的科幻片,并且将这种类型也完美的转化成了专属自己的风格。
本片于2018的多伦多电影节上首映,即刻便成为电影节上的大热,并先后在各大电影节上亮相,刷足了对它的期待。阅罢本片,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本作绝对没有辜负大家对它的期待。
由于属于一部作者性质的科幻片,本片内所蕴含的科学知识自然不是那么的“硬核”。但很明显,导演也并没有想讨论这些的意图。本片的重点则还是克莱尔·德尼所偏好的欲望母题,整个故事中,对于性别的平衡也十分微妙而有趣,这也是这位女导演所擅长的。
但之所以要选择用科幻题材来承载她的表达,可以看作是在为本片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对于太空,我们的了解始终还是太少的,而黑洞,更是最近才见到它真正的“面目”,在此般题材之下,这种探讨会显得更为迷人。
对于科幻片来说,视听上的呈现无疑是相当重要的。由于投资所限,本片在视觉特效方面自然无法与那些好莱坞超A级大片相媲美,但仅仅是特效精细度的差距,在视觉的美学层面,丝毫不输。
空间布置是极具风格化的,不仅仅是极简风格,在不同场景下运用浓郁的灯光,室内空间下蓝与黄的强烈对比,实验室内的紫色或红色灯光。不仅仅占据视线,更蕴含着充沛的表意。而将空间限制住的另一个好处在于,能让整个故事与人物在一个已知框架内进行运动,这亦是选取太空背景的重要原因。同时科幻背景下,更多超现实的设定也可以处于一个合理的区间内。
音乐整体上是沉寂的,唯独在几场重要段落中来了次爆发。全片配乐运用的高光时刻莫过于比诺什大尺度出演的自慰桥段了吧,高反差的灯光忽明忽暗,配合着奇异的吟诵声与诡谲的配乐,催生出了一种诡异的神圣。
当回顾起本片的整个故事来说,是很简单的,更多都是作者的象征目的。
通过放缓故事的节奏,角色极少的对白,缩减人物运动幅度,充分体现孤寂清冷的氛围。也同时将视线更加集中于作者的象征与表达之上。可以说本片的一切可视化手段,皆是在为此般用意而服务。
一个太空舱里死囚们的缩影,医生的繁殖计划,又何尝不可以视作整个人类的发展进程呢。而简简单单几个人物,更是足以构成一个充沛的生命写照。
朱丽叶·比诺什的角色迪布斯医生可以视作“造物主”,充满着对创造生命的渴望。而罗伯特·帕丁森的角色则对应的是“父体”,是冷静而克制的,但是作为生命的源流,他的身上也带着一种宿命感。角色女囚博埃斯即是“母体”,处于一种被动的状态。而其他几个角色也各具特质,或躁动或焦虑。
飞向太空,即是创造一个全新的封闭空间,亦是一个平行的地球,而太空舱的各式自然绿植,则更加契合了本片所想要表达的主题,当静默的镜头缓缓扫过,你分明可以瞥见那种生命的美好。
医生采集精液,是收集火种。再植入母体。即是人类的重新诞生,是生命的复现。
他们通过“盒子”自慰,则是欲望的一种具体体现,在寂寥的太空中,因为欲望本能,生命得以延续。生命之所以能成为生命,又何尝不是因为拥有欲望呢。而那一摸血红的闪光,是欲望与焦虑的可视体现。
医生这个角色与头发的互动同样很有意思,作者似乎赋予了一种“枷锁”的象征意义,一开始,她一直是束发垂辫的,在自慰时,她解开了她的辫子,释放了她的欲望。在此之后,她又将头发盘至脑后,则是对欲望的暂时封禁。面对风口时,她解开束发,尽情的享受,而她的表情,又何尝不是一种泄欲。
同时镜头也多次详细刻画了液体的流动,这是欲望的流动,这是迫切的交媾本能。这也是在象征生命的血与水之交融,一如太空中的星光般永恒流动。
暴力则是整个生命过程中的异色,极致的暴力则意味的生命的终结。在本片中暴力元素不仅仅是导演用力的叙事武器,更是这则生命寓言中不可或缺的转折点,用血液推动所有人物,改写一切。
风格化的灯光也成了象征的一部分。最初的影像是深蓝的,那是神秘阴郁的蓝,伴随着风狂躁的侵袭。到最后的一片温暖的明黄,那是生命诞生之色,是在宇宙中劫后余生的生命之光,伴随着天际线直到永恒,完成德尼对生命的颂歌。
而最后米白色的字幕,又何尝不是万物复苏的圣洁呢。最后再归为黑暗,融入浩渺宇宙的无穷神秘。真正抓人的是作者持续生成的精神动力。
如果说斯坦利·库布里克的《2001太空漫游》和安德烈·塔可夫斯基的《飞向太空》代表了科幻类型片探索的两极边界,那么本片则是在这两极之间,极具巧思的找到了一个突破口,选用类型而没有被类型限制,完成了这样一部极“小”的电影,但依旧可以以小见大,气质非凡真正的作者电影。
这是个抽象的故事,但同样也是个具象的故事。可以宏观到整个世界的起源,也可以微观到一段血缘的传承。我想真正伟大的科幻片,是需要有这种功能的。

本文首发于公众号【看电影看到死】

太空生活High Life(2018)

又名:黑洞迷情(台) / 高大人生

上映日期:2018-09-09(多伦多电影节) / 2019-04-12(美国)片长:113分钟

主演:罗伯特·帕丁森 朱丽叶·比诺什 安德雷·本杰明 米娅·高斯  

导演:克莱尔·德尼 编剧:克莱尔·德尼 Claire Denis/让-波尔·法尔戈 Jean-Pol Fargeau/Geoff Cox/Nick Lai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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