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6-05-27

死因:最好的结局

在韩剧质量突飞猛进的这些年里，“后劲不足”似乎仍是许多韩剧的通病。这其中有像《奶酪陷阱》这样的惊天大烂尾，也有《太阳的后裔》这般惊艳了十几集却晚节不保的小烂尾。像《绅士的品格》、《坏家伙们》这类中规中矩的结局已经很难得了。
《死因》的结局，是我看韩过的为数不多的韩剧里，最让人震撼的结局了。
震撼到即使之前被剧透一二都仍看得津津有味。震撼到看完剧之后许久都仍念念不忘。
既是讨论结局，便难免涉及剧透。还没看过又不想被剧透的同学烦请自行绕道。（防剧透的话也千万别上一个叫viu的网站收看。这个网站上每一集的标题就是这集的核心内容，简直是好心办坏事。然后豆瓣的剧评也稍稍屏蔽一下吧——满屏都在告诉我■■■■■）。

结局最让大家揪心的，莫过于尹志勋可不可以不死。要解答这个问题，不妨先分析一下尹志勋为什么会死——或者说，他为什么选择死亡。
那是因为他所面对的狡猾、心狠手辣而又有通天权力的对手，既然能让所有证人都魂归西天，让所有证据都烟消云散……不用些非常手段的话，困扰在他心头的徐润炯案就永远无法峰回路转。
试想，如果尹志勋为了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而在看到凶手下毒的那一刻就中止计划、和盘托出。对于他最想绳之以法的人，就顶多只是杀人未遂，与人证物证尽毁的徐案无法建立起任何实质性连结，让该案真相水落石出。更有甚者，一旦把“神经病”、“变态”之类的帽子给尹法医扣上，那么对方甚至连杀人未遂的罪名都能成功洗脱——即使尹后来真的死了，一开始的做法不也是把他的死往精神压力、过度劳累和忧郁症上去圆的吗？！
作为一名把真相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的国科搜法医，尹坚信只有死者才是会说真话的人。作为一个没能守护好父亲和郑院长的儿子和徒弟，也唯有“以死求真相”这等激烈的方式才能告慰他生命中最珍视的两个人的在天之灵。你大可质疑这样的人物设定太过超现实，但对于剧中这种性格与风骨的尹志勋来说，死，确是比不死更自然、乃至更必然的结局。

可是，让尹法医珍视的应该还有一个人吧。也正因此，才有了死前一天假借顺道路过去和高多璟一起下班。这既是对高法医的关心，但回过头来看，更像是对自己当初所下判断的确认——还记得当初她哭着请求他别离开时的那句“那我怎么办”吗？尹志勋最初的回答就是“会很好的”。
至于尹是否喜欢高，尽管后来害羞地把牵手掩饰成握手，但那一“握”的温柔，那小心翼翼、欲言又止的告白……这份心意是观众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的吧。只是尹对高，除了男人对女人，更包含着师傅对徒弟、前辈对后辈，以及拥有相同精神追求的英雄间惺惺相惜的爱。如果说把真相看得比生命都重是尹志勋悲剧般的宿命，那么在悲剧无可避免地到来之前，确认自己在这世间唯一牵挂的人会勇敢地走下去，便是这个男人的爱意最真诚的表露。
而高多璟在尹志勋死后的表现，也的确证实了后者的判断。很多时候，当昔人已去，被逝者留在身后的生者精神上的痛苦与煎熬才越发凸显——比如尹志勋父亲的死之于郑院长，比如郑院长的死之于尹志勋。高多璟在尹志勋死前一天虽然感受到了尹的反常，但更多则是被他略显笨拙的甜蜜所包围。仅仅一天后，两人便天人两隔，这一巨大的落差所带来的悲恸可想而知。更让人心疼的是她不得不在作为个人的巨大悲恸与作为法医的冷静专业之间来来回回。
但也正是这令人心疼的挣扎，最终证实了尹志勋没有看错。既是大结局，主角配角便有许多条线索需要交代。即便如此，在男女主角有限的戏份里，当高拦截下尹的尸体独自将之推过国科搜长长的走道让人联想到剧的开头尹用同样的方式“擅自”为徐润炯做尸检；当她强忍悲痛，用一场专业而细致的尸检解读出尹留下的信息送完他最后一程；当她知道真相之后才握住他早已冰凉的手彻底放开地哭泣；当她看着他遗物相机里被偷拍的自己心酸地微笑；当他在昔日一起路过的公园长椅边走进她的想象……
在这些为数不多却层次分明的情绪里，我们看到纵有万般难过与不舍，她终究是理解他的。理解他最后宿命般的选择。理解他纵是对她有感情，却把真相视为高于一切。也理解她哭着请求他别离开时的那句“那我怎么办？”所得到的回答。“会很好的。”因为朝夕相处之间，她已然被他潜移默化成了另一个版本的他。

解读至此，便十分感激编剧没有把尹志勋以死求真相的心路历程直白地写出来。于是我们看到的，只有作为行动的惊心动魄的案发现场，以及真相大白的前前后后，对这段心路历程旁敲侧击的拼凑式还原。但正是这种委婉的呈现方式，使得最后的结局少了几分说教感，却多出几分富有力量的立体感。
也很感谢男女主角对这一立体感的精彩呈现。对于扮演尹志勋的朴信阳，起初还觉得他似乎不时地“咆哮帝”附体，越往后看才越发现大叔演技的精湛——镜子里的他看着凶手给他下毒却仍旧坚定的眼神，明知杯中有毒却从容不迫冷静地喝完……这个封闭的场景里，大叔的举手投足简直是对“视死如归”这四个字教科书般的诠释。而高多璟面对尹志勋之死而体会到的痛苦、挣扎到最后的理解，个中丰富的情绪以及角色的成长，金雅中表现得同样非常到位。当然，也应该感谢编剧没有用“你怎么能抛下我一个人走”之类的哭天喊地，在最后关头把高多璟这位热血法医崩成“韩剧祥林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