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9-09-01

生死停留:你不是你我还是我

一个matching cut唤醒了正在熟睡的Sam，好像之前那珠联璧合严丝合缝的Henry的脸来自他的梦境。殊不知，从那一刻起，这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开始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生活。《Stay》已经是四年前的片子了，四年前便买下来，好像是作为一部所谓的心理悬疑片口碑还是不错的，可我却一放放到了今天。自认为从七岁到现在，当了15年的文科生，数学物理不行，逻辑思维更是一塌糊涂，而心理悬疑片又非或血腥或惊悚的恐怖片，如果两个小时过去了，你内心深处一个低低的声音说，承认吧，你没看懂，那感觉不止灰溜溜那么简单。当影迷也快十年了，更在美利坚修了两年的电影制作，一只脚也算是迈到了圈里，可心理悬疑却一直是我的一根软肋，专业让我不得不去尝试，但虚荣心却总是在关键时刻把我拉了回来。而今天，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星期一，楼里面隔壁装修，电钻声好像即将钻到我的心脏里；二楼外面小区修路，轧路车来来回回地开，我想坦克的声音无非也就这样了。红宝书自然是看不下去了，也许在这种状态下，心理悬疑可以把我从周遭的纷乱中拉出来。

- Tell me I’m good.
看完整部电影，也了解了其中编剧的巧妙构思和导演的聪明结构之后，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不是那些关于illusion或是dream的台词，而是刚刚恢复正常生活的Lila在小心翼翼地做着她的美术老师的工作时，对自己产生偶尔的不确定后对他的男人Sam的小小要求。而Sam，也许是作为心理咨询师的职业病使然，也许是想用再平静自然不过的语气来加强答案的肯定性，只是淡淡地回答You’re good.，然后继续他自己的之前的话题。而Lila确也深信不疑。既然Sam的shrink身份和Lila的自杀经历都是Henry的梦境---也就是他一手杜撰出来的，那么这些跟他自己都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美术系学生-美术老师-知名画家-画家的经历-自杀，我想梦本身就应该是这样的吧，更何况是一个垂死的人脑中那似梦似幻的东西，混乱，却又相连。那一刻，Henry早已不在乎自己是不是马上会死，他在乎的是车里另外三个人的状况，他希望有人能跟他说They’re good.，那样他自己即使下一秒就梦醒然后闭上眼睛，他也知道自己是good的，因为他的父母、他的女人，很好，否则他将无法瞑目，就像事实本身一样。

- Forgive me.
原谅我。这句话是如此赤裸裸地充斥于整个电影，可我们却并不觉得他突兀、矫情或者赘余，甚至感觉就算一整墙一整墙地写都不足以表达Henry那懊恼愧疚的心情。他一遍一遍地用烟头烫自己；他安排Sam与Lila是情人但又是医生与曾经的病人的关系；他让妈妈的狗Olive咬伤“自己“但与此同时妈妈自己却忘掉了所有不快只是一心等着”自己“回家”，好做饭吃；他让爸爸看不见自己好像只有这样他心中的负罪感才会有所减轻，但最后还是奇妙地让爸爸重新看见并心存感激，尽管他依然不认为眼前这个年轻人是自己的儿子；他让Athena放掉餐厅服务员的职务去追寻她当演员的梦想，而他仅仅在窗外看着自己的Athena在舞房翩翩起舞便足够了。他们是他最最亲的人，是永远也不会伤害的人。在他心中，死都无法惩罚他犯下的罪过，却只求一赦。

《Stay》有着好口碑的原因，也许正是他并不是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心理悬疑片，而是一部披着心理悬疑却讲述的是赎罪与爱的电影。人的一生，其实就是在伤害与被伤害的过程中度过的。我们难免都会以各种方式伤害到自己最不愿伤害的人，然后用一遍一遍的被伤害来惩罚，或者说给自己挖一个出口，去救赎自己的心灵。但事实上，那些我们最爱的人，也是最不介意被我们伤害的人，因为他们相信我们，相信我们不是故意的，而在那一刻，我们已经被原谅了，但我们却无从知晓。开头Sam的醒来，和结尾Henry的睡去，让整个电影被一场梦所成就。在Henry弥留的时刻，他是那么的想要留住梦中所有人的原谅，却早已无力控制。生命是如此短暂而不可测，遗憾只能到回光返照般的梦境中去弥补，可即使这样，依旧无法做到完美。

【题外话】
1. 有两个细节还是不甚明白，Henry总是散着的一根鞋带和Sam永远短过脚腕的裤脚到底有着什么样的隐喻？
2. 那个总是追着自己手拿气球的儿子的妈妈竟然是Friends里的Susan, 也就是Ross前妻的爱人，这让正在看第六遍Friends的我实在是微惊喜了一下，却也叹息Friends里没有谁是真正混得好的。
3. 演Henry的Ryan Gosling原来就是Half Nelson里的Dan，和The Notebook里的Noah，怪不得那么眼熟。他那颓废又无助的小气质太勾人了，只不过千万别演变成Adrien Brody的金刚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