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0-02-03

南方:cc标准收藏 | 南方：一部完美的未竟之作

（原文摘自cc标准收藏官网）

原文作者：Elvira Lindo
2018年1月21日

我已经忘记这部电影给了我多少次愉悦的经历，可能是我的一生中最被频繁观看的电影。它如同一个宝箱，在时间中慢慢展出它的宝物。介于这部电影产生的年份，1983年，社会党在1975年弗朗哥死后的西班牙共和国第一次上台执政，我的国家改变了。它不在是人们原本认为的那个年轻的民主国家。我们发现在我们的人口中更年轻的一代指出这个政体早衰的迹象。也能找到来自80年代西班牙进行文化输出的例子——一个焦急实践公民自由的国家——如今已经显得过时，好像人类学文物，只能用来展示我们曾经的想法。那时的西班牙，充斥着一种将一切包裹在快乐的现代气息中的执念。电影人、音乐家、写作者以及视觉艺术家们被观众的那些呐喊所趋势，那些对于参与到他们轻浮的、缺少批判的乐观主义，以及创造一种波谱艺术和后现代主义战胜一切其他艺术的气氛的艺术家们的呐喊。过去已经过去。正是在这种自愿遗忘的大环境里，这部影片在更显得与众不同。它让我们重回40年代，但是与所有那些有意让我们一窥那段灰暗的后内战时期的电影并不相同。

十年前，在1973年，维克多·艾里斯，《南方》的导演，发行了他的长片处女作《蜂巢幽灵》。同《南方》一样，这部片子也获得了评论和影迷的高度好评，同样描绘了40年代的西班牙（在弗朗哥专政统治下，将作品设置在过去而逃避审查是常见的策略。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专政后80年代的艺术家如此热切地拥抱现在）。从这部处女作中，我们就能发现这名导演的一项天赋，即为他的角色创造出一种奇诡神秘的气氛，紧紧包裹住观众，因为我们第一次看到西班牙以如此诗意的方式被呈现。我们开始称赞艾里斯描绘空间的能力——那延绵无尽的景观，角色发现自己被流放在天空和贫瘠的土地之间。这是一个在美国电影中常见的视觉母题，但是在西班牙电影中十分罕见。我们也发现了他对于从孩童的视角进入一个复杂而赋予想象的世界的技能力。他深知如何描绘孩童如何读解父母的那些沉默和秘密。它们大量存在于40年代战争刚刚结束的西班牙。

“艾里斯向我们讲述一个业已消失，或至少是行将消失的时空，以电影，这项20世纪的伟大的大众艺术的方式。”

神奇。艾里斯在《蜂巢幽灵》中展现了神奇。他洞察了天真的灵魂，并是我们可以以此作为看世界的方式。他在西班牙西部无人居住的地方拍摄。他用一种冥想式的语调去展现时间，令人想起小津的作品。他以艺术家的敏感发掘出那些细微之处，令我们进入到他的故事之中。从电影中，我们得以看到他的专注和朴素。同时，他的严谨也并非阻止感情的进入，他的作品从来不是冷峻的。相反，在观看时，我们用心感受和思考。

在《蜂巢幽灵》十年之后，《南方》是艾里斯的第二部长片。剧本是改编自当时导演妻子的同名小说。虽然我反复看过《南方》，且读过一次小说。我必须承认我被观影的经验大大影响，怀抱着一种小说永远无法超过电影中那种完美的专注的偏见。许多年了，我一直认为这本小说最大的价值就是启发了一部伟大的电影。然而在某天夜晚，我重读了她的《南方》，因为艾里斯一直说这是一个未竟的故事。我希望自己想起之后的故事发生了什么。

艾里斯的《南方》聚焦在一个女孩Estrella身上。她和父母居住在一处破旧的房子里。这座房子名叫“海鸥”，坐落在西班牙北部一个无名城市的郊外。她的妈妈带着一名被弗朗哥迫害的教师的悲伤回忆，活在学无所用的挫败之中。不止如此，她感受着丈夫Agustin的冷漠，他并不如自己所望的那样爱着自己。Estrella的父亲是医生，同时也是能够定位水源的勘探者。他有一个悬挂在链子上的玄色坠子。Agustin少言寡语并且忧郁，他在女儿面前偶尔会收起那顽固的阴沉。女孩钦慕他，在她眼中他充满魔力，拥有着她渴望继承的某种超能力。我们对于父亲的看法始终是变化和波动的，通过女孩的眼睛，从神秘到对于他自私行为的愤怒。

Estrella模仿着父母回避的本能，沉浸到一种深厚和永恒的沉默中。这种沉默逐渐进入了她的存在，成为其性格的一部分。一天，她发现了父亲忧伤的原因：他无法了自己爱的女人一起生活。女孩成了父亲秘密的共谋，而这种共谋关系使得她无法对母亲怀有同情。在电影的呈现中，那个遥远的、代表欲望的女人或许是一位失败的女演员。她希望忘却自己同Agustin充满激情的年少之爱。

自然，剧本和原著存在着不同，但是艾里斯认为女孩去到梦想中的南方的旅程是至关重要的，她预感将发现他父亲的全部秘密，包括那道盘旋不去的笼罩父亲的阴影。在原著中，成年后的女孩去往南方并且有机会揭开父亲的过去，以及所有使他在不快乐中绝望和死去的理由。导演不希望南方只是幻想之地，只是唤起某种浪漫而已。他希望这部电影有2个半小时的时长，如同小说那样的结束，以一场启发性的、重要的旅途结束。然而，这并没有实现。众多的推断使得本片的总制片人认为它在业已在它一半的地方结束了。他声称资金已经用完了，虽然艾里斯和本片的摄影师都不买账。尽管如此，影片以最表面的价值被评价，并且从此一直困扰着导演今后的生涯。

艾里斯常常表达他对于这一决定的异议和不满，并将此片成为“未竟之作”。然而，总制片则坚持维护它的完成性，他获得了评论界的支持，他们完全不惋惜那些可能被拍摄而最终没有的部分。或许围绕本片的那种神秘气氛可能会因为影片的完成而受损。（本应拍摄81天的片子最终只拍了48天。）虽然艾里斯不断表示对于未完成影片的不满（事实上，那些看过完整剧本的人都表明这是剧本的杰作），但现在的情形时我们并未觉得影片是不完整的，因为南方，以西班牙北部截然不同，已经呈现为梦的形式，包孕在女孩存放明信片的铁皮盒子里。它是由她的奶奶和她父亲的奶妈从南方寄来的。

本片的一个优点是两位扮演Estrella的演员的表演。更年轻的饰演者是Sonsoles Aranguren，复现在那段孩子把父母奉若神明的阶段，不管他们实际上是什么样子。少年Estrella，由Iciar Bollain饰演，开始质疑父亲。她业已失去了了解他的兴趣，越来越疏远了，即使有时对此怀有内疚。Bollain此后继续演员的事业，还做过编剧和导演。她那种奇异的、孩子气的举止一直贯穿于她的表演生涯之中。Bollain承认自己成年后才一次观看《南方》。她说当她拍摄这部电影的时候，她对此所知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