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9-11-05

摩天大楼:玩转《摩天大楼》的魔幻生死战

作者：方汉君

真正的乌托邦社会到底是怎样的？
如果我们真的生活于那样的社会，结果将会怎样？
1972年出生的英国新生代导演本·维特利的《摩天大楼》（2016），便给我们呈现了一个乌托邦社会的浮世绘。

影片最主要的特色，便是一般不超过3秒的镜头画面，其蒙太奇快切的碎片化叙事，可称之为一种逆向叙事诗，犹如生活于这座楼中人的急促又不安的内心。这位生猛的胖胡子导演，执导过恐怖片《杀戮名单》（2011），以及恐怖短片合集《26种死法》等。

这部《摩天大楼》根据作家J·G·巴拉德同名小说改编，与他的《太阳帝国》《欲望号快车》显然不同，这部深具反乌托邦兼魔幻气质的小说，出版于1975年。影片同样还原于那个时代，从人到物的种种，都看得出七十年代所独有的味道。一座40层的大楼，拥有超过2000套不同等级的公寓，与世隔绝，诸如超市、游泳池和小学等都应有尽有，大家不出门，便可享用一切。

与小说改编的英国电影《一九八四》及《双重人格》一样，这种乌托邦社会注定以失败告终。因为它对于外部世界是封闭的。这种独立王国的管理者，将居住者分成三个层次，居住于12楼以下的底层，属于一般性平民阶层，25层以上的当然是坐拥豪华公寓的富有资产者，25层以下的则属中产阶级。
大家经常聚会，当然这种派对也是有阶级属性的。平时看起来相安无事，一旦风吹草动，便露出各阶层的本来面目，原始的嗜杀本性暴露无遗。这当然是你死我活的大搏杀。

影片虽然是碎片化叙事，其大胆凛冽，依然看得出导演的勃勃雄心，有跳出惊悚片樊篱的冲动。影片的快切联动，使人眼花瞭乱，让人难以入味，这对于理解影片所传达的思想有所阻滞。但这并不妨碍影片所蕴藏的内核及非同寻常的质感，我相信经过时间的浸泡，有着成为经典光影的极大潜质。演员阵容非常了得，新锐与老戏骨应有尽有。

影片采用倒叙手法，通过三个月前刚搬入住25楼的医生罗伯特·莱恩（汤姆·希德勒斯顿饰）的视角，一窥大楼各色人的鬼马种种。15楼是超市，是一个中心汇聚点，各等人都要光顾于此。

细数下莱恩眼中的这些怪咖吧：独自带着儿子托比生活的风骚女人夏洛特·梅维尔（西耶娜·米勒饰），已近临产的大肚婆海伦及她拍纪录片的丈夫理查德·威尔德，偷物癖又神经叨叨的牙医斯蒂尔，逢人就问要不要签名的独身女演员简·夏里丹，自以为很大咖的新闻主播科斯格罗夫，本来很风光后来却因疾病跳楼的穆勒。

当然还少不了大楼最大咖的设计者罗奥（杰瑞米·艾恩斯饰）以及被他称为来自乡间不懂规矩的妻子，还有神秘兮兮的中间人西蒙斯及律师等等高层人士。

老谋深算的罗奥自车祸后就从没下过楼，整天在屋子里精于设计，其妻女过着奢侈的生活，空虚而歇斯底里。底层的平民屡被嘲笑，他们当然也就想更上一层楼，但上层人士便会使劲踩踏，让他们永不得翻身。

这是形如水火的阶级斗争，这种危如累卵的较量，终究无法调和。即便同一阶层的利益争夺也不可避免。垃圾成山，恶臭无法阻挡。

看似风流潇洒的莱恩也不能置身事外，他跟夏洛特嘿咻，引来一向反叛的威尔德的不满，如同他扔垃圾总要招来牙医斯蒂尔的饶舌一样。莱恩作为特殊人物的出现，自然引起高层首脑的注意。在中间人西蒙斯带领下，莱恩受到了罗奥的召见，诡秘的是，夏洛特同样跟罗奥有一腿。他们倒是很投机，一起打壁球。罗奥跟他大谈大楼的设计理想。

生活于最顶层的罗奥，自然拥有最好的风光，同时拥有一片花园，养了马和黑山羊，其奢侈的生活，可谓君临天下。富豪阶层有19世纪宫廷奢华风的派对，莱恩不谙世故地穿着西装出席，被罗奥的妻子嘲笑成“半吊子”。最可笑的是，后来，罗奥打了疯妻一巴掌，她却笑着说这是你六个月来第一次碰我。

游泳池成了富豪、中间阶级和平民的争夺战场。处于中间阶层的莱恩却从不下水，虽然他的肌肉身板最招女人待见。

夏洛特的儿子托比是一个自闭症的小孩，天赋异禀，语出惊人，被称作小教授，莱恩倒跟他挺谈得来。托比问“你为何不找个老婆”，莱恩反问“你为何不找个爸爸”，这种交流，反而让他们之间靠近。

当然，莱恩跟大肚婆的女人海伦也不赖，最后还有了不可思议的爱爱。大楼的大战始于停电，这种惨烈的大撕杀，在平民代表威尔德和富豪狗腿子西蒙斯之间展开，威尔德被他们扔出楼外。威尔德找夏洛特算帐，终徒劳无果。

莱恩欲拯救平民也是枉然，只有当顶层罗奥他们想用莱恩的手术刀对威尔德开颅时，莱恩的力拒，差点丢了性命，罗奥的一句“他还欠我一场壁球”，才侥幸留下他一条活命。没有被开颅的威尔德开始奋力反击，拿着枪击毙了罗奥。

这种血腥的绞杀，都昭示着摩天大楼这种乌托邦小社会的彻底告终。摇曳的烛光，未能指引他们的光明，倒引入了一个个死胡同。

与世隔绝的摩天大楼本身，就是一个无法良性循环的死疙瘩。集体化的管理，个人的意志，小集团打的小算盘，皆等同于灭绝人性的法西斯化，在一阵风平浪静过后，因为生存与利益之争，总会掀起滔天巨浪，阶级斗争也就不可避免。

影片最后，逗比的是一直超现实生活的小男孩托比，在架着通往外部世界的天线之间，展开了天眼连线，他老派地抽起烟斗，真神般慢慢飞起，看来整座大楼最有智慧的，就只有这么一个“天外来客”的小托比了。这是不是对于自以为是的人类的绝妙讽刺呢。
2017、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