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9-04-24

绝叫:生存才是王道

日剧《绝叫》改编自同名推理小说，看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这剧名该怎么翻译。开头不久，女主阳子她妈偏心的小儿子就出车祸死了，母亲掀开停尸床上的白布，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用“惨叫”形容还是差了点力度。伴着压迫着耳膜的，绝望又恐怖的嚎叫，镜头切到身后表情凝固的女高中生阳子身上，一直被母亲嫌弃的她，将走进另一段暗无天日的人生。
弟弟死后，母亲对女儿的轻蔑变本加厉。阳子一次被逼狠了问，是不是我代替小纯死掉就好了，母亲居然懒得回答。接二连三的打击降临到阳子家：父亲失踪，有人带着律师上门讨债，房子也被抵押了。原先表面光鲜的中产家庭彻底解体，阳子她妈决定搬去跟亲戚住，而阳子则独身一人上东京打工。
只有高中学历的阳子，找了一份电话接线员的工作，很快发现凭着这一份微博的薪水在东京租房入不敷出。她尝试寻找更高薪酬的工作，在持有大把证书的竞争者们面前显得茫然无措。接着她碰到了卖保险的阿姨A，在对方的热情推销下，阳子也入了行（教）。当她一次次被客户拒绝，因为没有业绩被主管贬低时，最初的希望感破灭了，而她仍然要奔波于这份每天许诺给别人希望的工作。后来她摸到了动员熟人的地下门路，撕下了尊严，把第一份保险卖给了从前工作中认识的性格单纯，家境优越的女孩。主管一改之前的态度请阳子共进晚餐，顺势和她玩起了暧昧——原来，他一直凭借自己帅气的外表和推拉的手段，控制着手下的女人们，甚至鼓励她们出卖肉体换取保险业绩。阳子通过自己买入多份保险的方式勉强维持着业绩，知晓同事陪睡时，非常震惊。她带着对主管赞许的期待，告诉了他自己因为坚守底线所以业绩欠佳，不料对方只是用花言巧语哄骗她做同样的事情。虽然知道那不是爱，阳子还是心甘情愿地沉沦了——直到，新的女主管临任，宣布前任男主管的多项渎职行为，并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责备阳子破坏了女性群体的职业信誉，将她扫地出门。
这时候的阳子已经欠了一屁股债，却接到家乡打来的电话——她妈也被亲戚赶了出来，还有了些许老年痴呆的征兆，只能住进老年公寓，需要她赡养。她赶回家，在公寓管家背后远远地看着她妈，头发花白的母亲露出嘲讽的微笑，头一撇道，我能指望她？阳子愣了愣，还是决定背负起她娘的生活，去东京寻求救助金，却被介绍到妓院工作。镜头一转到一年后，阳子带着职业笑容，忍受着顾客带着优越感的说教，还有归家路上专门抢劫风俗女的团伙的威胁。回到家中，总是醉酒的牛郎男友一言不合就对阳子拳脚相向，她被撵出门，光着脚走到警局，警察听了几句却说，都是你自己的问题吧。——是的，都是自己的问题，被最开始的温柔与鼓励迷惑，成为家暴受害者，钱都在对方手中而无法解脱。阳子放弃了报案，回到风俗店，一起工作的小伙伴宣布了与有钱人的婚讯，而她失魂落魄地走上街头，被抢劫团伙用一辆面包车绑架。老大叫神代，一口粗鲁的关西腔，是个很邪门的人，声称自己享受把他人折磨至死的过程。他似乎被阳子那种绝境求生的韧劲所吸引，把她的钱还了回去，阳子却走向他，说，你杀过人对吗？那再帮我杀一个吧。我做过保险，这个人死了，可以得到一亿日元。
神代似乎很欣赏阳子和她的想法，把她和男友拉进了他的NPO——这个组织明面上帮助社会边缘人士（剧中所谓“弃民”）申请低保，其实是在从中提成，本质上就是神代为头领的黑社会。牛郎男友以为自己找到了归宿，在他大祸临头的那一天，还感动地说，自己愿意为了这个组织献出生命。不知那厢阳子和神代早已计划周全，阳子的弟弟车祸身亡时没有目击证人，因此司机并未被追罪，依照这个思路，他们决定为牛郎男友投保后伪造无人在场的事故死亡。阳子租下一间小屋伪装成和男友的爱巢，申请了结婚，并为丈夫投保。计划当天，阳子出门打工制造不在场证明，而丈夫被下了安眠药，被神代一行人搬到小马路中央，身边放上烈酒的瓶子。而神代从NPO里找来的小罗罗，则远远地开车过来，碾过了他的脑袋。计划顺利实施，一亿到手，同伙们举杯庆祝，神代也向阳子求爱成功，阳子虽知此人天性歹毒不可信任，却仍和他扮演表面夫妻。这时小罗罗也被拉入帮派，阳子这才知道神代骗此人说死者是神代的仇人，杀人行径是帮助老大复仇。而在神代的计划中，阳子将和这位新的受害者结婚，再换取下一笔巨款。阳子感到无助和害怕，回到家乡，目光呆滞的母亲却只用单调的声调喊出“小纯在哪里？我想见小纯。”阳子发现，自己对母亲一息尚存的幻想破灭了，她现在，只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下去。

又一年后，此时的阳子，衣着和妆容之精致都远胜从前，目光中也不再有当年的茫然无助。她一共有过三任因事故死亡的丈夫。终于在面对新一任拿来“换钱”的候选人八木时，她讲出了真相，请求他的协助，杀死神代，一起逃离犯罪的陷阱。这段时间的阳子，一面和神代恩恩爱爱，一面悄悄地翻找那骗保得来的三亿日元，终于有一天，她声称要和神代过二人之夜，支走了黑社会里其他的手下。在两人即将翻云覆雨之际，八木从身后出现电晕了神代，阳子则把武士刀插入了神代的心脏。可这时她的名字已和多个罪名相关。这一次，她把以前风俗店的工作伙伴橘请到出租屋里，下安眠药后勒死，留下尸体与十几只猫咪为伴，制造孤独死的假象。为了避免尸检验证DNA，阳子又回到家乡，把橘护身符里的脐带包进写有“阳子”的纸张，放在母亲那里，这样就和橘交换了身份。阳子载着阿尔兹海默症晚期一言不发的母亲进入山谷，当年她没有问出口，母亲为什么讨厌自己，而现在母亲已没有理解能力。阳子自言自语道，一定是因为，母亲在女儿身上看到了平凡的自己吧，可这般努力生存，又哪里称得上平凡呢？最后的拥抱之后，阳子企图掐死母亲，而母亲挣脱了，对着她喊出“阳子”，后退几步，坠入深渊。
其实结尾还有讲述阳子伪造自己死亡的事情是怎么被警探发现的，但未免有些画蛇添足。在这部悬疑剧的开头，观众就看到了尸体放了几个月才被发现，被猫所啃噬的“阳子”。之后的故事，是在警探办案过程中，一点点被回忆出来的。另外还有一条重要的线索是阳子五六岁时从集市大叔那里获赠的金鱼，后来阳子无论住在哪里，都会养金鱼，而她每次奋力的尝试，都被她自己形容为“逃离鱼缸”的努力。故事的前半段，阳子看起来没有任何过错，一系列的悲剧降临到她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但她只是被动地、一言不发地接受了。她只不过是懦弱，平凡，渴望最基本的爱与认同，就像每一个普通人一样，而已。但她生活的世界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善意只存在于有着同样不幸境遇，需要抱团取暖的人，或者涉世未深、衣食无忧者身上。因而在她抓住神代，凭借她的保险和法律知识，试图为自己寻找一条出路时，我会觉得她踩着他人的尸身以求生存的做法，是那么令人信服——只是，恶也会升级。如果说最开始她报复家暴男，是因为对方有恶行在先，后来无辜的人一次次卷入，她也变得能对毫无过错，只不过是弱小无助的风俗女痛下杀手。

还有一个彩蛋，就是神代在死前的一番话让阳子发现，他就是当年赠送金鱼的那个大叔。他束缚了阳子，又给了她新生，最后心甘情愿地在她的刀下闭上了眼睛。阳子在杀死神代之前，也痛苦地哭喊着，这里有恨吧，有无奈吧，也有对命运的哭诉吧。对母亲，阳子的感情也是复杂的，她看到过母亲对弟弟近乎变态的爱，那么，她为什么得不到应得的呢？一直畏畏缩缩地活在这种自我怀疑中，直到为了生存拼尽全力的那一刻，她发现了自己的力量，发现自己比母亲要强大得多了，她不应为母亲的心结买单。最后若不是剧版添加的结尾，阳子应该是用她的新身份，带着三亿日元，离开了“弃民”互相吸血的世界。但所谓的“弃民”，或者说社会经济地位处于弱势的人还有很多，女警官对阳子的案子格外上心，因为她也是弱势的单身女性，生活上无依无靠，职场中始终被粗鲁的男上司压着一头。

最后表白配乐和尾野真千子的演技！原作值四星，改编值三星的话，男女主和音乐都值五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