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读完悬疑小说《绝叫》,心中慈悲没了,只剩下残酷的共情。
心境像是冬季的水面,黝黑无声,刺骨冷凉,缓慢像是死了,却有能吞噬一切活物的暗力量。
现在有沉不下心去读书的浮躁,架不住这本书一开头就上杀手锏:有人死了,还被十几只猫啃噬了遗体,啃得支离破碎。
死人固然是犯罪悬疑小说避不开的,但是作者抛出一个让人为之一惊的名词“孤独死”。
这个词让我眉头一皱。死已经是让人悲伤的自然现象,再加上孤独的修饰,似乎就可以“惨”字来形容了。
一个正常的人,本该出生建立家人、亲戚关系,入学后建立师友关系,进入社会后建立同事,前辈,后辈的关系,又因为种种兴趣爱好,结交到一些朋友。
即便是不善于社交,也不过是舍去了其中的一些关系,或亲或友,总不至于遗留自己是最后一个。
但是直到濒临死亡,呼吸、心跳停止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没有人来照料后事,多么悲哀。现在的社会,可以公益处理尸体吧。
因为没有人发现,肉身就这样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的躺着,变冷,变得腐烂,变得一文不值,变成了社会的累赘,所有人都不忍听闻的惨状。
“生而为人,对不起”,是《被嫌弃松子的一生》经典台词,同样是被家庭忽视了的主角,《绝叫》里的阳子和松子一样,都经历过暴力、情感欺骗、色情行业。她们忍受贫穷、歧视,四处碰壁,像是格格不入于这个世界。
忽然就跳出来另外一个词“社会弃民”。
一部小说里出现暴力、情色、犯罪都不足以稀奇,但是“弃民”这个词又让人心里一怕。没有工作,没有能力供养自己温饱的人,成为了“社会弃民”。
【2】
弃民是人吗?生物学上来说,是。
社会学上来说,也许就不是。
没有户籍,没有家人,谁也不会关心“弃民”。
我时常因为在上海这座城市看到乞丐,会觉得奇怪。他们蓬头垢面,衣服破烂不堪,跪着,把头深埋在地上,谁还会怜悯这些乞丐呢,人总觉得跪下是一种屈辱,但是乞丐的跪似乎也不值钱。
他们应该谁管呢?城管吗,那也是驱赶他们走开吧;警察吗,他们也没有违法;应该有收容管理机构吧,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四肢健全者,或是回去种地,或是安排就业;精神不正常者,予以人道主义救治,并给予最低生活保障。
若是被某种神秘组织控制,更应该一锅端,挖出幕后黑手,就如小说里的“Kind Net”……
想远了,但是这个问题一直不能够在我的认知里得到解决,游民(或者是乞丐)这种现象会给社会带来极大的不安分影响,在这座城市里,应该有很多人愿意出一些力量去帮助弱者,而我们需要的只是政府来挑头。
哪怕是需要捐钱,相信也会有很多人慷慨解囊,毕竟游民(或者是乞丐)的数量是占正常人极少的比例,以多去养活少,没有什么问题。
如果这部分摊派到我身上,我会愿意吗?也许会愿意吧,尽管会觉得多一笔支出,但是想到让一个人过上社会意义上“人”的生活,我应该是会愿意的。
【3】
另外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是原生家庭的影响。
在读《绝叫》过程中,因为生而不养,不爱、不育,想到了电影《何以为家》,中国版海报上的一句宣传语:
“我要控告我的父母,因为他们生下了我”——赞恩
生下来孩子却不爱,这样的父母是应予以谴责的,父母可以是贫穷的,但是要倾注足够的时间、精力和关爱在孩子身上,这才是繁衍进化。这一代人已经活不起了,就不必再生一个孩子让他(她)来人世间来受罪了。
女主角阳子的家庭还算过得去,一家四口,小康生活,但是在孩子成长过程中,情绪价值的传递,让阳子逐渐成了有心病的人,变成了一个“弃人”。因为常能看到弟弟的鬼魂,大概是精神上也有些分裂的病症吧。
弟弟选择了自由结束生命,第一“弃”;
父亲做房产抵押,离家失踪,第二“弃”;
母亲选择跟舅舅一起生活,割断了血亲,第三“弃”;
初恋并成为第一任丈夫的山崎,出轨后选择离婚,并只给少量的补偿金,第四“弃”;
带自己入保险行业的前辈,虽然是被“拉人头”,阳子依旧心怀感激的人,因为业绩不好,离开了她,第五“弃”;
擅长PUA,潜规则阳子的上司,有了新的狩猎目标,第六“弃”;
渐渐地,阳子像是物件一样,被甩来甩去,终于被甩进了更深的沼泽,她成了应召女郎。却被牛郎怜司吃得死死的,家暴,整日惶惶不可终日。
又遇到了狩猎,被神代凌辱后,带进了更复杂的犯罪集团Kind Net。
终于她不被抛弃了,好像进入了一个“避风港。”但是阳子似乎开悟了,她要把自己不堪的过去,都抛弃,把自己的肉身也抛弃,做一回彻头彻尾的“弃人”。
【4】
“弃民”,并不是丧失了劳动的能力,他们有技能,只是无法在社会上找到工作,也许社会上某个地方有匹配他的工作,但是他却无法够到。
电影《寄生虫》(豆瓣评分8.8)里宋康昊演的“金基泽”一家困顿贫穷,没有工作,只能糊纸盒子度日,似乎也成了社会的“弃人”。
机缘巧合下,一家四口竟然在富人家里寄生下来,且都用武之地,孩子做家教,父亲做司机,母亲做保姆。本来有了报酬,应该日子谨小慎微过下去才是,但是一家人趁着富人外出的机会,开始纵情享受“富人的生活”。
真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这种“富人生活体验”,简直就是作死的交响曲。
就像阳子在保险业意外赚到钱以后,便开始享受起了美容院,奢侈品,以至于欠款越来越多,最终入不敷出,终于要走到“出卖皮肉”的地步。等到出卖皮肉,又有了一些积蓄,她竟然开始盲目地养起了小白脸,真的是一路跌跌撞撞,一路作死。
宋康昊演的“爸爸”在房子被水淹,财物受到严重损害时候,儿子基宇提出怎么办的时候,他竟然像一个“哲学家”一样,说“人生不可能永远按照计划去走,没有计划,所以发生什么都无所谓”。
这和阳子觉醒时候的内容有点相似,无法预知万事万物的结局。换个角度想,就是任何事都未成定局。这就是我的世界。身为无知的人类,反而能逆转早已注定的命运。既然无法做主,无法预知任何结局,那就有无限的可能性。
既然前路未知,那么对于人类来说,就是万事万物都没有定,一切可以改变,要看自己有没有破茧成蝶的勇气。
杀牛郎怜司、杀神代,不过是与恶作斗争,但是冷静做下杀死母亲的决定,才是真正的“破局”。
原生家庭?支离破碎,各怀心思没有爱的原生家庭,因为血脉这种说不清楚逃不脱的天性关系,以至于被压抑,被支配着的生活,可以杀死,重生!
人生是单行道,对错是非,是别人贴的标签,怎么活,是未知的,一切都可以由自己做主。
余味:《绝叫》给很多深陷在情绪囚牢里的人,看到一束光。当自己被别人抛弃时,自己亦可以放弃别人,无论对象是谁,再活出别样的人生。
写这篇影评的时候,想到了电影《何以为家》、《寄生虫》、《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大佛普拉斯》,都是不错的作品,推荐!欢迎评论回复好看的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