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在备忘录发现去年观电视剧《莲花楼》心绪难平的一段记录,因为太喜欢这个角色,故为此文,虽迟但到。

李相夷,十四岁出道,十六岁创立四顾门,十八岁练成扬州慢,二十岁因师兄被戕与金鸳盟盟主笛飞声大战东海,因事前遭人暗算中碧茶之毒,身受重伤坠入东海。十年之后,世上再无李相夷,只多了一个用马车驮着阁楼浪迹江湖的游医李莲花。在寻找师兄遗骨的过程中,他结识了天机堂少堂主方多病,又与伤愈复出的笛飞声重逢,三人小分队被卷入多起悬案,在一一破案的过程中,十年前的真相逐渐抽丝剥茧浮出水面,李莲花也不得不再次面对不堪回首的故人和过去。

有人说李莲花和《琅琊榜》中的梅长苏很像。两人都曾是鲜衣怒马、惊才绝艳的少年郎;年少成名,却都在人生光辉灿烂的时候遭逢重大变故,从高处跌入谷底,失去了名利、武功、地位、身份,乃至健康。但我觉得他们真是太不一样了。梅长苏所部“赤焰军”为帝王猜忌,被奸人奸计所害,他身中奇毒,却被琅琊阁少阁主蔺晨救起,有钱治病,不愁三餐,还收拢了一群衷心耿耿的旧部和江左盟手下;上京复仇,一路运筹帷幄,端的是人心齐、民心向、泰山移,与亲友重逢,每个人都心疼他、理解他、敬佩他,最终众志成城沉冤得雪。

相比之下,李莲花真是太没有排面了。十年前东海大战前,是他最信任的战友之一给他下毒,害他毒发被创,散尽一身功力,只留残破躯体。他撑着一口气回家,却只看到部下的攻讦埋怨和爱人的一封诀别信。他转头离去,在东海疗伤三年,生活窘迫,为了糊口,只能把昔日代表江湖至尊荣耀的令牌当掉,而且只当了五十两银子。他努力生活,种花做饭煮茶行医,好不容易攒够了五十两银子,可走到当铺门口,他发现自己舍不得把令牌再赎回来了。

在漂泊的这十年,李莲花仍然可以随处听到李相夷的传说。似乎很多人在怀念这位绝世的侠客,但普通人只是需要传说,有心人只想利用传说,大家都得到了想要的,只要李莲花在日复一日的传说中,逐渐五感尽失、寿数告罄。十年后他再出现,背叛者想让他原谅,鼓噪者想让他冲锋,阴谋者想他死无葬身之地——没有人在意他经历过什么,问他一句“这十年,你还好吗?”李莲花已经一无所有了,可还是有这么多人要剥夺他、索取他……

李莲花并不强大,他遇见的“朋友”很多,却几无真心;他未曾愧对公义良心,却总被误解。他用十年归于平淡,却不能以平淡善终;用很长时间学会让自己好过一点,却又为了寻求一个答案走进风暴。相比原著小说《吉祥纹莲华楼》专注一桩桩案件,大多数时候是李莲花独自破案、他人旁观,电视剧增加了师兄单孤刀假死复兴“南胤”、成幕后最大反派这条主线,强化了戏剧冲突和群像描写,将李莲花十年的经历与坚守置于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各人或同流合污、或作壁上观、或逆流而上,更加丰富了李莲花其人的形象,为观众增加了共情点。

我看《琅琊榜》是十几岁少年时,当时为梅长苏的经历在被窝哭湿了枕头;过了十年看李莲花,却是百感交集终究归于平静。不是每一个小人物都有机会成为大人物,同样,也不是每一个大人物都能放下一切当回小人物。人生在世,我们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也面临各种各样的选择,会遇到成功也难免挫折,如何在现实洪流的冲击下,依然知世故而不世故,历圆滑而留天真,是需要用一辈子修炼的事情。十年前的大侠李相夷意气风发,倚仗的是天赋和本领,可跌落尘埃后,从尘埃中直起身的,是比一点也不比大侠逊色的凡人李莲花。

我想,这就是李莲花的故事最打动我的地方。作为一个内心戏很多的观众,有时我宁愿李莲花的结局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不必痴傻疯癫,等迟来的朋友、迟到的理解,就这么戛然而止,永远活在爱他的人心里、活在每一个观众心里。有时我又气闷李莲花为什么不再自私一点、走远一点,走到无人相识无人打扰的地方,独善其身,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但如果这样,李莲花的故事也就不会和我们见面了。

思来想去,也许现在的安排就是最好的安排。芸芸众生里,有些人弃剑如遗,有些人终身不负,人的信念,总是有所不同罢了。


莲花楼(2023)

又名:吉祥纹莲花楼

主演:成毅 曾舜晞 肖顺尧 陈都灵 王鹤润 陈意涵 徐百慧 刘梦芮 

导演:郭虎 任海涛 

莲花楼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