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8-01-28

海滩的一天:拥有自由一定是好的吗？

作为杨德昌第一部剧情长片，《海滩的一天》一出手，几乎就奠定了杨德昌电影生涯的主题和色调：在现代化转型过程中，都市的中产阶级，面临快速变化的社会形态和价值观，产生的种种不适和震荡。

从处女座《海滩的一天》，到最后一部电影《一一》，杨德昌的电影中，始终都在处理这个问题。

《海滩的一天》虽然运用了倒叙、插叙等比较复杂的叙事手法，但是核心故事却很简单：

台湾南部一个传统医生家庭的兄妹，哥哥因为不敢反抗爸爸的意志，放弃了自由恋爱的恋人，而接受了父亲为自己强行安排的婚姻，并继承了父亲的私人诊所。

妹妹张艾嘉不愿接受父亲为自己安排的婚姻，离家出走，到台北寻找自己的恋人。

两人很快结婚，在台湾经济迅速起飞的七八十年代，丈夫的辛苦打拼，让两人过上了不错的生活。

但是丈夫忙于工作，两人相处的时间少得可怜，作为专职主妇的张艾嘉越来越不了解丈夫，共同话题越来越少，争吵越来越多。

丈夫在酒色应酬中也渐渐迷失自我，有了小三；空虚的张艾嘉也和一位流浪世界的作家发展出一段暧昧关系，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忠于家庭。

在张艾嘉决定完全信任丈夫，修复这段关系时，却接到一个电话，被告知自己的丈夫淹死在海边。

来到海边的张艾嘉，又被告知被淹死的这个人，不一定就是自己的丈夫。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丈夫得了抑郁症，挪用了一大笔公司的财产，有可能已经出国跑路，但是也有可能就是在这个海滩自杀的那个人。

杨德昌给出了一个开放式的结局，最后张艾嘉没有等到尸体被捞上来就走了，因为不管是哪种结果，对她来说都一样，她都是一个被彻底抛弃的家庭主妇。

在这之后张艾嘉才真正实现了独立，成为一家公司的总经理，学会了对自己对生活负责。

如果简单地来看，这部电影表现的是张艾嘉的两次独立、成长的过程：

第一次是从父权体制中出走，独立选择自由的婚姻，这是女性独立的第一步。

第二次，则是在婚姻失败后，从婚姻关系中独立出来，不再作为家庭主妇，在经济和情感上依赖于丈夫，而成为经济和精神独立的新时代女性。

但是更深一层次，我们能看到的是，旧的社会体制破产之后，面临时代的巨大变化过程中，都市中产阶级一方面有了更大的自由和自主选择的权利，但是另一方面，却又要面临自由所带来的种种挑战。

例如，虽然可以自由选择婚姻了，但是自由选择的结果，是否就一定好于父母的安排呢？

另一方面，可以自由选择，是否就一定意味着更加快乐？能够享受自由的人，又是否准备好了为自己的自由负责呢？

在妹妹离家出走的那天晚上，妹妹问哥哥，接受父亲安排的婚姻和人生，你快乐吗？

哥哥反问妹妹：你告诉我，快乐是什么？

这个是哥哥问妹妹的问题，也是导演向观众提出的问题，快乐是什么？是否拥有了更多自由，就一定更加快乐？

这个问题如此之难，即使是30多年过去，我们仍然不能简单地回答这个问题。

自由让我们在面临感情和生活时，拥有更多的自主选择的权利，但是自由并不保证结果，有很大的可能性，我们自主的选择，到头来被证明是错的。

即使不是开始就注定错误，但是谁又能保证自由选择的婚姻，感情就不会随着时间变质呢？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还要选择自由吗？更关键的是，如何学会不为自己错误的选择后悔，学会承担自由的后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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