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不论我的前两部影片是好是坏,它们归根结底讲的都是一种东西:对道德义务的极度忠诚、维护信仰,具体表现为一个有信念的个人同自己命运的冲突,冲突的结局是人的灵魂终归是不可摧毁的。
伊凡和安德烈·鲁勃廖夫的行为都是违反自身安全的。伊凡是在肉体的意义上,鲁勃廖夫是在精神的意义上。安全只存在于对合乎道德的理想行为方式的追寻之中。
至于我把列姆的《索拉里斯》拍成电影,并不是出于对科幻体裁的喜好。主要是因为列姆在《索拉里斯》中提出了我也关心的问题,这就是在与自身命运斗争的过程中克服危险、坚持信念和道德上自我完善的问题。列姆小说中深刻的思想含义与科幻体裁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喜欢他的体裁是不够的
2)不知为什么在我看到的所有科幻体裁的电影中,作者总是要让观众观看未来世界物质结构的细节。而且,他们(如库布里克)甚至把自己的影片说成是对未来的预见……而我却想把《索拉里斯》拍成这样,就是不让观众感到有异样,当然是指技术方面的怪异景象。
譬如,要拍摄一段旅客乘坐我们从未见过的未来电车的景象,往往就会拍成像在库布里克影片中宇宙飞船登陆月球的那种场景。但是,如果把那个登陆月球的场面拍得就像现代电影里一个电车到站的情景,一切会显得更加妥帖些。
3)我的经验告诉我,如果影片中人物的形象和情感是以作者自己的记忆为依据,做到影片内容与自身生活体验相近似,这样的影片就能在情绪上感染观众。相反,如果导演只是在亦步亦趋地追随外在的文学基础(即电影剧本或被改编的文学作品),那么,即便他倾注心力,做得很认真、很有说服力,却仍然不能打动观众。
也就是说,既然你无法——客观上无法做到像文学中那样以自己的体验来打动观众,既然你根本做不到这点,那么,你就应该(在电影里)真诚地讲讲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