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8-07-18

沉静如海:【沉静如海】用眼神与念想的交会动人

维尔纳出现，不止进入妮安娜的视野，也闯到她的脑海里。
细看台词，影片展示范围内，维尔纳与他人的对话寥寥无几，现在回想甚至只有与他的司机和两个军官朋友，大多是对妮安娜和爷爷；而妮安娜与维尔纳对话则极少，大多与爷爷、邻居、朋友。
于是，更容易看见的是妮安娜的心思变化，而却很难窥见维尔纳的情绪波动。
维尔纳每次出现，都会轻而易举占据妮安娜的思维；同样的，渐渐发现，每次看到妮安娜，在他冷峻的脸和礼貌的言辞举动下，也是细细的情思。
Le Silence de la Mer，沉静如海，这样的题目可以有许多含义，爷爷的房子外那片沉静的海，妮安娜对他的刻意沉默，他和妮安娜的关系的幽沉，还有相较于犹太人区的这种安静的生活……
（下面是影片中妮安娜和维尔纳多次沉默的共处，严重剧透）
前十分钟，妮安娜骑着自行车带着视野划过法国小镇，温馨的老房子和和蔼睿智的爷爷，纳粹军人不算粗鲁甚至意外和蔼的介入，这些铺设好了环境背景和时代背景，也使妮安娜对这位未知的军官形成排斥的第一印象。
scence1妮安娜给爷爷弹钢琴，镜头随琴声缓缓移动时，维尔纳冷峻严谨的面容和军服突然出现在画面中，琴声停住。妮安娜似乎开口了，但没说出什么。这样的镜头角度似乎表明了他们之间对立的起始状态。妮安娜的眼神明显地表现出了愤懑和敌视，她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话，也许是抱怨。爷俩对他的问好和道歉沉默不答，他观察的眼神透露着正派而严谨的作风。维尔纳查看了为他准备的房间，转头向妮安娜道谢，却看到她甩门而去。妮安娜的厌恶与防备郁积心中，维尔纳对这些怠慢却没有愠色。
到后来知道，妮安娜弹的是维尔纳最爱的曲子。那么，也许从下车时不疾不徐的步伐开始，到推门前轻微的站定，他已经在思索这间老屋里的样子，也许从琴声的力度和节奏的快慢，他在猜测弹琴的人，从琴声的感官效果，他在判断弹琴人对这曲子的理解……然后他站在了客厅的门口，他先是满足了弹琴人究竟是谁的好奇，直到妮安娜发现他前，他又有时间审视了弹琴的她……所以，初遇时他似乎真切地认知了妮安娜，而妮安娜的世界却是毫无防备地被他闯入。
scence2维尔纳出门前来道早安，妮安娜克制了表达，只跟爷爷说了“晚上见”，维尔纳看着她撞开自己走过。妮安娜推着自行车经过门口，刚好跨出门的他急忙让开，注视着妮安娜，妮安娜却始终不看他一眼，到邻居家门口却停下来看着他远去的汽车。
scence3听到维尔纳的引擎声，妮安娜赶忙回到缝纫机前，缝纫的声音很大，维尔纳提高了声音的问好，脱下帽子对她微笑，很绅士地提醒要天气要变了，妮安娜怄气地瞟了他一眼，并不停下缝纫
scence4妮安娜在外面抽烟，维尔纳在窗口静静的注视她。妮安娜抬头又发现了，便马上踩灭了烟回到屋子里。维尔纳对此还是报以微微一笑。
scence5妮安娜排队购物时维尔纳的车经过，她忍不住回头看看。维尔纳下车时对她点头问好，妮安娜惊慌地马上回头。
scence6妮安娜在厨房那边洗脚时维尔纳回来了，她又赶忙回到客厅和爷爷坐好。维尔纳想过去看看却发现没人在，他在客厅门口站了站，旋转着手里的军帽，爷俩都在看书。他突然谈起了喜爱法兰西，谈起了在上一次战争里失去父亲，这让妮安娜抬起了眼睛。
scence7妮安娜因为脚痛坐在路边脱鞋，正巧维尔纳坐车经过下车走来邀请载她一程，为她开好车门，她却一言不发地走过去。此时背景音里正是那首prelude I in C。
scence8突然的关门声让妮安娜被缝衣针扎了手，维尔纳换了便服到客厅烤火。他说起家里的炉火，赞赏书架上的法国文学，又走到钢琴前谈到音乐，说道入伍前自己是作曲家，以及军人入伍背后的不同情况。妮安娜紧张而担心地看着她的钢琴，沉默却又听着他的话。
scence9领居家的小男孩摔伤了腿，维尔纳抱着他送回家里，妮安娜在窗口看着他们，似乎想说什么。
scence10维尔纳又到客厅烤火，爷爷看到妮安娜抱着腿蜷缩在椅子里，用手拉平裙子。维尔纳对她谈起喜欢大海的沉静，和隐藏在深处的神秘，要学会倾听：“我很高兴能见到一位值得尊敬的老人，和一位，默默无语的小姐。”
画面里本只有他低沉清晰的话和柴火细微的噼啪声，这里又响起了他最爱的那首曲子。也许从初遇时，他就在默默倾听着这沉静的海。
scence11圣诞夜妮安娜独自在客厅发呆，维尔纳告诉她，刚来那天她弹的曲子是自己最钟爱的。妮安娜背对着他，似乎想说些什么，维尔纳在钢琴旁弹起了这首巴赫最清纯最动听的曲子，听着乐声妮安娜似乎平静了下来。
琴声突然停下，维尔纳走向妮安娜，把手搭在椅背上，对她说：“圣诞快乐”。
scence12妮安娜偷偷探索维尔纳的房间时他回来了。维尔纳看到她的房门下的亮光，犹豫地站了一会儿，妮安娜在门后紧紧握着门把。维尔纳发现了她来过的迹象。

scence13妮安娜从渔房出来发现维尔纳堵在窄窄长长的走道口。她拘谨地走到他跟前，低头沉默不言，维尔纳注视着她侧身让开。她不小心打翻了篮子，维尔纳立马脱下手套蹲下帮忙捡起洒落的小鱼，看着妮安娜匆忙的动作。妮安娜走之前，终于和他对视了一眼。
scence14维尔纳的及时出现吓止了针对她的施暴。青年看着他和妮安娜甩下一句“好吧，是这样啊”。维尔纳的眼神严肃而似有责备，无言上楼半途上却又回头一望。妮安娜在惊惧和担心中任他离开。
scence15妮安娜发现维尔纳在看客厅中她父母的相框，马上过去想把它拿走，又显出了防备和不满的眼神。维也纳说：“我想和你说件事，我……”此时爷爷却出现在门口。
scence16妮安娜和爷爷下象棋，维尔纳失神地为他的朋友的言论道歉。妮安娜时不时看向他，眼里充满焦虑和担忧。对于偏爱与责任，他无奈地说说：“也许你们是对的，唯一的答案就是，忠于自己的责任和义务。”此时他神态镇定，只有低落的眼神透露出心中的伤感。
scence17妮安娜发现了刺客却在犹豫中没有敲开维尔纳的房门，而是在楼下窗前守了一夜。维尔纳正要出门上车，一阵急促的巴赫乐章让他停下回头来到客厅。他疑惑了一会儿乐声里的焦虑，接着对妮安娜流畅的演奏露出笑容。乐曲结束他正满意离开，妮安娜皱眉盯视无声警告，他有些疑惑。门外爆炸声传来，惊讶之余他怔怔地转过头来，眼里渐渐露出会意，接着又转到失望和焦急。隔着火焰她看到维尔纳痛苦伤心的面容。
scence18军警驱赶着来给被抓的市民请愿的人群，维尔纳正要上车，看到远处，隔离栏另一边，妮安娜红着眼睛，忧虑而带着诉求地注视着他。他眼中似乎有不解和责备，咬了咬牙上车，妮安娜也推车回头。但是，两人同时回头注视着远去的对方。回到家里妮安娜难掩泪水。
scence19 维尔纳临别时没有进客厅，爷爷却把他叫住。维尔纳道明将去俄国前线，妮安娜满眼泪光，却咬住嘴唇。他仍然恭敬地道别，说完再见（Adieu），便转身出门。
scence20妮安娜跑到车旁，泪流满面。他下车来，眼中的意外、喜悦、怜爱和期待，却也说不出来。妮安娜平稳下呼吸，终于说出：“Adieu（再见）”。他开口似乎想回答，然后又没有说什么，而是像之前那样对她微笑。但是这个微笑那么浅，因为他咬了咬牙，脸上的肌肉僵直了笑容，就像温柔的感情在强硬的现实前消陨。
网上说，这个小格局的故事窥见了一个时代的悲剧。细细品来，确是被时代拒绝的爱情。因同一首曲子，维尔纳一见钟情，妮安娜卸下心防。巴赫第一乐章，绵延悠扬地铺陈开故事，却屡屡被现实事件打断。妮安娜因敌意而排斥维尔纳，造成了前半部的沉静。接连的意外让妮安娜没有机会开口，造成了后半部的沉静。敌意只是心魔，意外却是现实。然而再往前追究，敌意也是由现实造成的。这本是个不可能的故事，不可能被成全的情感，却偏偏那么美，偏偏被细细致致地写，被不疾不徐地上演，结局时，才举重若轻，留下绝美的遗憾。
也许正是不成全，才如此动人。这并不是为爱抵抗时代洪流的故事，反而自始至终都持续着矜持、逃避和矛盾。我甚至想，许多细节稍加改动，是不是就可以变成happy ending？比如，如果妮安娜没有被车声惊醒，如果爷爷没有打断维尔纳要说的话……但是HE终究只能动人，却无法使人伤心，影片也会因此失去魅力。
多么希望维尔纳对她的回答是一个完整的笑，这样我似乎能从他的眼里看到一星点儿希望。可是那时他也许已经是强忍住了悲伤，因为他知道，这句再见，便是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