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很感动,但完事儿后翻来覆去的感觉不对劲,哪里出问题了?突然,我想到了张艺谋的《满江红》,又看了看本片的导演大鹏和编剧苏彪,他们的视角都是男性的。我又回想了一下张艺谋视角下对于女性贞洁的呵护,又想了想本片男主对女主死后“名誉权”的维护,他们都表达了一个意思,即这个女人不能是一个“荡妇” ,而要是一个纯洁到不能再纯洁的圣女。对啊,女性的清白太重要了,我们不要给女性造黄谣…乍一看有点对,但确实有根刺在其中,好像哪里不对。


于是我试图理清其中的乱麻,想了想剧情的展开源头。本片女主韩露,一生清白,善良努力,且生前不存在卖娼的行为,可怜死后被谣言缠身,此谣言还是当下社会文化下对女性群体最有效的诋毁方式,即毁掉她的清白,羞辱她的“贞操”,而不需要来由,只是因为她是一个女人,就以她没有做过的事情对她进行诽谤……且看之前提到的这两句:“以她没有做过的事情,对她进行诽谤”、“女性清白太重要了,可不要给女性造黄谣”…是否电影剧情展开后的侧重点在后者呢?


当然,开头大鹏说过一句“小姐怎么了?不能存在道德瑕疵吗?”乍一看确实像给剧情打了一个补丁,我相信创作者绝对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即有所谓“卖娼”的道德瑕疵,也绝不是能给一个女性一生板上钉钉的证言。但可惜,之后的剧情没有围绕着这句话展开,这句话没有得到印证,显得那么轻飘飘,整部电影传达的还是一种主流的错误观念,即女性的纯洁太重要了!也更说明这部电影传达的观念和身体是完全分离的,他一只手拉着女性的手试图把她们从困境里拽起来,另一只手却把女性略松的裙子提了提。


由此我又想到了当女生痛经时,男性说的“多喝热水”,不仅无力,还暗藏着置身事外的关心,一句没用的废话,却是当下男性群体能做到的最好的方式。最近出现了很多这类“不痛不痒无力却是一种关心”的影视剧,电影有《绝望的主夫》,电视剧有《回响》、《女士的品格》等。创作者已经感受到那种男性粗暴直接的规劝已经无法在观众心里立足,于是他们企图以“站队”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理解,试图展示他们视角下对女性困境的见解,当然这里单指男性创作者。但被浸淫了上千年的早已深深烙入心里的社会性别价值观,岂是可以在区区一个电影里就被洗净的?君不见才不久的《东八区》、《狂飙》里的女性角色?这一切真就能转化得如此无痕?


我又想到了郭德纲在他那场被观众起哄的相声史表演中,回应当时观众的话术。他先喊了一句衣食父母,然后鞠躬,态度身段好不谦恭,然随即便是他一句句扎入观众肉里的埋怨,埋怨得痛快,观众也无理再去辩驳,毕竟一开始郭德纲就是以一个低一等的姿态对话观众,观众再不爽也只能听着,毕竟已经被无形的捧起来了。老郭,高明!


说回本片和所有与本片一类的“男性站队女性的电影”,他们以剧作上的化妆和男性角色站队的所谓“反串”的方法,降低表面上的姿态,来搏得女性观众的好感,让她们先接纳。紧接着再以关切、拯救的口吻叫嚷着那上千年的烙印于男性创作者脑海里的声音。这些声音是《女性圣洁的身份》,是《女性被凝视的理所当然》,是男扮女装连胡须都没剃干净就登台了;亦或是《保你平安》这类化着特别高明的妆,收编了女性,还让男性认同的叫上一句“太对了!”一个逝去女性的清白名声要靠一个男人费尽心力去证明,听起来和“你丈夫死后你一直安分守寡终于被奖励了一块牌坊”没什么区别。女性被加固了纯洁的枷锁,还要对始作俑者感恩戴德。连我都不得不喊上一句:还是您八面玲珑啊!


所以啊,这些创作者的化妆技术如此精密,绝大多数观众不能马上感受到心里刺挠的不适,当周遭都在叫嚷着的时候,便放弃了理清其中种种的小心思。这些创作者就是章鱼,他们的八条触手能快速感知到水域的不适,随即转换他们在影视这个传播行业的形态。但文化是人创造和改变的,有男性创作者也有女性创作者。并不是说歧视男性创作者,只是在这个他们感到不适的水域中本就没有他们再生存的理由,除非他们想触及更多水域,霸占更多空间,否则就是不适合。就像男人叫嚷着女人的一言堂大错特错,实则想要以男性的视角把一切拉回那个社会性别分明的常态。总之只有女性创作者才能改变这种文化吧,这点我说不上什么,只是期待真正的女性视角来表达这些,现在也有不少女性创作者的优秀作品,但国内还真的很少。


保你平安(2022)

又名:洗白白 / Post Truth

上映日期:2023-03-10(中国大陆) / 2022-12-18(海南岛国际电影节)片长:112分钟

主演:大鹏 李雪琴 尹正 王迅 王圣迪 马丽 宋茜 白宇 贾冰  

导演:大鹏 

保你平安的影评